第12章
安陽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么好。
還未待她出聲,秦至安就直接策馬而去,只留下一句:“快些走吧,往后天高任鳥飛�!�
安陽仰頭,深感天地蒼茫,心中忽升惆悵。
她轉過身去,看著秦至安的背影,情緒涌動間,覺得該說些什么。
城門內卻驟起幾聲:“城門落鎖!出入嚴查!”
一陣沉悶又壓抑的腳步,城門在安陽眼前緩緩關閉。
她眼前還忽然閃過幾張熟悉的面孔,好似在侯府內見過。
安陽心中一顫,轉身快步離去,又竄上一馬車。
“師傅,往南邊去�!�
……
入宮拜年前,謝沄睿去了趟庫房。
管家畢恭畢敬地遞來賬簿,還未待謝沄睿問什么,便說:“昨日世子妃記了批新賬過來,進了百兩白銀。”
賬面做得毫無破綻,那百兩白銀也擺在鋪內。
事實擺在眼前,謝沄睿卻俞想俞覺得不真實。
安陽何處能遇上個蘇州富商?甚至在他眼皮子底下和人暗通情愫。
管家適時提醒道:“世子爺,別誤了入宮拜年的吉時�!�
太和殿內。
文武百官齊賀歲后,便是筵宴。
儀式隆重,規(guī)模非凡,叩拜敬茶進酒等各種繁文縟節(jié)后,謝沄睿終于有機會喘口氣。
在殿外冷風與簌簌的落雪中,謝沄睿的思緒凝滯一瞬。
分明也沒帶安陽出席過這樣的場合,這時他竟想起她。
稍一轉眼,謝沄睿又看見了后一步過來的秦至安。
想起這人之前對安陽心思不純,謝沄睿一眼飄去,清淺又凌厲。
“秦將軍,別來無恙。我府上那丫頭安陽,你可曾見過?”
不知道是這謝沄睿直覺準,還是手眼通天,看見他與安陽晨時會面,正在試探。
難不成今日鎖城的士兵里,都有侯府安排的人?
但是他一個紈绔世子,能有什么可用之人?
秦至安心一顫,面上卻不顯。
“不曾。怎么?世子府上丟了人,管我來要?”
謝沄睿忽而一笑,瞇起眼看他:“秦將軍,你說謊了�!�
秦至安硬著頭皮,故作坦蕩地回視:“有何好說謊的?”
面前的紈绔世子好似被他兩句反問給惹惱了,目光忽而陰翳地盯住他。
這駭人的氣勢,完全不像一個紈绔該有的。
“世子好手段,末將當時不過出言討要安陽,便斷了只手,真把人帶走,命豈不也要被世子爺拿走?末將惜命,不至于為了個女人與世子爺作對�!�
謝沄睿勾起一個譏嘲的弧度,很快又落下,變回往日里散漫隨意的模樣。
“既如此,秦將軍往后也要管好自己的舌頭。”
謝沄睿拂袖而去,帶了些凌厲的力道。
秦至安盯著他的背影,想著這謝沄睿并不知曉,果然是在詐他。
徹底回過神時,秦至安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背后已冷汗涔涔。
他忽又想起,晨時見到安陽時她的模樣。
她面色慘白,形銷骨立得叫人憐惜,整個人像張脆弱蒼白的紙,恍若被風一吹便倒。
眼神卻是堅定的,內里有種堅硬的質地。
可見她在那鎮(zhèn)遠侯府并不順心,也下定了要走的決心。
何不幫她一把?
只是,秦至安看著謝沄睿如常的啷當步伐,竟品出些蕭瑟惆悵來。
他輕笑,幾分悵惘幾分暗嘲。
“哪里能想到,像他這樣冷心冷肺的人,對安姑娘還有幾分真情在呢?”
年初三,老鼠嫁女,不宜拜年的日子,侯府內難得清閑。
謝沄睿坐于書房內,執(zhí)筆落于宣紙上,卻只留下一個墨點。
他神情難辨,眸中陰翳,卻又似林中有溪水淌過,時有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