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8-3/劣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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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8-3
“你跟他吵架?”阮嘉梨皺起眉,有點焦灼。
“你沒事兒跟他吵什么架啊?你倆x格就都那樣,能吵個什么東西出來呀?”
“那我就是看他不爽啊。”姜小梔煩躁地道。
她當(dāng)然沒有跟阮嘉梨說她具t說了什么,只是一筆帶過,說早上遇見裴時璟,看他不爽,吵了一架,沒提到具t內(nèi)容。
“……好吧。”阮嘉梨嘆了口氣,“然后呢?你說的‘遇到事兒’,就是指這個嗎?”
“當(dāng)然不是。”姜小梔說,“我跟人吵架能算‘遇到事兒’嗎?算家常便飯好吧�!�
阮嘉梨:“……”
“我覺得也是�!�
沉默了片刻之后,兩個人面面相覷,都有點無言。
“所以到底是什么�。俊比罴卫孑p輕拍了她一下。
“就是我說完之后……”姜小梔斂起神情,皺起眉道,“他沒理我�!�
說實話,裴時璟沒生氣,她也挺詫異的。
他看起來不像是脾氣很好的模樣。
手背上纏著紗布,漫不經(jīng)心地坐在那兒時尤其。
周身氣息冷冽,連被抬睫看一眼都會有無盡的壓迫感,更別說她一時火大上頭,站他面前數(shù)落了他一頓。
但他的確沒生氣,連多余的表情都沒有。
一切都很淡。
好像……他自己也知道一樣。
好像他b任何人都要清晰這些想法,也b任何人都要希望阮嘉梨好,但他只是做不到。
他嘗試過,也努力過,讓兩個人保持著遙遠而又陌生的距離,保持著那種在路上擦肩而過,對面不識的距離。
然而這種克制情緒而建立起來的秩序,總會在某些時刻崩潰。
就像阮嘉梨也曾告訴自己好多遍,學(xué)會接受某些人要離開,本身就是人生的必修課,但她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在放學(xué)后去看一看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對他能夠回到正軌上這件事抱有希冀,也還是沒有辦法徹底從掛心他的情緒中ch0u離。
裴時璟亦然。
他曾無數(shù)次看著阮嘉梨從視線可及的范圍中走過,用目光丈量距離與少nv的輪廓。
好像長高了一點?
是瘦了嗎?
頭發(fā)長長了。
好像又剪掉一點。
最近喜歡扎麻花辮。
黑se長發(fā)上留下了一些扎辮子后會留下的卷發(fā)痕跡。
書包上換了新的玩偶掛墜。
改變都是一點一點發(fā)生的,無法再和記憶中的身影進行b對這件事,也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緩慢地被發(fā)現(xiàn)的。
裴時璟站在遠處看她,把所有微小的變化都盡收眼底。
一切他沒有參與的變化,都一點一點,造就了現(xiàn)在的阮嘉梨。
而他只是站在遠處,沉默地看著。
然后在她回頭看他之前,在四目相對之前,率先移開視線,偏頭轉(zhuǎn)身,邁步離去,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無數(shù)次。
課間時的擦肩,偶然從走廊路過時,向教室里投去的一瞥,放學(xué)后的小路,家屬院老舊昏暗樓梯間的對視。
無數(shù)次無數(shù)次。
&本來就是秩序外的一瞬間。
并非理智可以控制。
誠然他知道姜小梔說的是對的,誠然他也贊同那些想法,但他無法控制。
裴時璟有時候覺得方少如說的話是對的。
盡管她已經(jīng)間歇x不正常,病發(fā)時甚至感覺不到疼痛,但她有一句話沒說錯。
他是裴遠和方少如的兒子,能正常到哪兒去?
酗酒的,賭博的,神經(jīng)質(zhì)的,道德綁架的,罔顧1un1i的,自私自利的。
所有人類劣質(zhì)的基因,是不是天生就存在于他的身t里?
他那些y暗的,無法控制的,無法訴諸于口的,會隨著夜幕一起降臨的想法和,是不是與生俱來的?
他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像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窒息者艱難獲得的最后一口空氣,尾生至si抱住的梁木。
阮嘉梨是他眾多重壓下,唯一一個可以喘息的縫隙。
是將他從無意義的虛空里,拉回堅實地面上的一雙手。
一個真實存在的,可以稱之為慰藉的東西。
人的本質(zhì)都是自私的。
趨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沒有人會例外。
就像他不會告訴她那些夜里發(fā)生的事情,不會告訴她那些“夢境”其實都是真實的。
他不太正常。
他知道這一點。
但他并不想讓她知道。
起碼不是現(xiàn)在。
游魚如何放棄水,需氧生物如何放棄氧氣。
他如何放棄阮嘉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