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
慕青蘿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小屋,胡亂吃了點東西,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直到月上中天,月光透過窗欞灑在臉上,她才悠悠轉(zhuǎn)醒。
又是練劍又是泡水池的,慕青蘿身體依舊酸痛,但精神卻異常清醒。
白日里那幾次成功引動靈力的奇妙感覺,如同烙印般刻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睡不著了……”她喃喃自語,看著窗外皎潔的月色。
白天練武場人多眼雜,她總覺得有些放不開,或許……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再試試?這個念頭一起,就再也按捺不住。
她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換上練功服,抱起那把輕巧的特制木劍,像只偷溜的小貓,悄無聲息地溜出了房門。
天衍宗的后山很大,慕青蘿不敢走遠,只在靠近天昭院居所區(qū)域的一片相對平坦開闊的竹林空地上停了下來。
這里遠離弟子居所,只有風(fēng)吹竹葉的沙沙聲和偶爾響起的蟲鳴。
她深吸一口氣,冰涼濕潤的空氣涌入肺腑,驅(qū)散了最后一絲睡意。
她站定,雙手握劍,閉目凝神,努力回憶著白天宋云岫的訓(xùn)斥和系統(tǒng)提示的“意念引導(dǎo)法”。
水流,丹田是泉眼,手臂是渠,劍是管道……她摒棄雜念,嘗試著去捕捉那微弱的靈力。
這一次,或許是環(huán)境足夠安靜,心神足夠?qū)Wⅲ墙z靈力似乎比白天活躍了一些。
她小心翼翼地引導(dǎo)著,想象著一縷清泉從泉眼中流出,沿著手臂的溝渠緩緩流淌。
揮劍!木劍劃過空氣,帶起微弱的風(fēng)聲,劍身上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再來!慕青蘿毫不氣餒。
她知道自己天賦差,根骨悟性都是墊底,一次成功根本不可能,她需要的能做的也只是無數(shù)次笨拙的嘗試。
一次,兩次,十次……汗水再次浸濕了她的額發(fā),手臂的酸痛感在寂靜的夜晚被無限放大,每一次舉起都伴隨著肌肉的呻吟。
失敗,失敗,還是失敗。
那絲靈力時斷時續(xù),要么根本引不動,要么剛流到手臂就潰散了。
“水流……水流……”她咬著下唇,低聲給自己鼓勁,強迫自己忽略手臂的抗議,再次揮劍。
越是情緒焦急,慕青蘿就越是無法好好抓住靈力,就在堵塞的一劍又將揮出時——“手腕沉了三分,發(fā)力點不對,靈力自然潰散。
”一個溫潤清朗、如同玉石相擊的聲音,毫無預(yù)兆地自身后響起,清冷平和,如同這傾瀉而下的月光本身,并不突兀,卻足以讓她心神一震。
慕青蘿動作一滯,木劍停在半空。
她緩緩收勢,轉(zhuǎn)過身來。
月光下,幾步之外,那株虬枝盤結(jié)的老銀杏樹下,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月白色的衣袍流淌著清冷的光澤,江既白靜靜地站在那里,面容在樹影和月光的交錯下顯得有些朦朧,唯有一雙深邃的眼眸,在暗影中亮如寒星,正平靜地注視著她。
他站在那里,無聲無息,仿佛已與這片月色竹林融為一體,也不知看了多久。
“大師兄?”慕青蘿看清來人,心頭微動,臉上帶著一絲被撞破的赧然,“您……何時在此?”害怕撞破夜色的靜謐,她把聲音放的很輕。
江既白緩步從樹影中走出,月光清晰地勾勒出他俊逸的輪廓,臉上依舊是那副溫和淡然的神情,仿佛他的出現(xiàn)理所當(dāng)然。
“路過,見你在此練劍,便駐足看了一會兒,打擾到你了?”他的聲音平穩(wěn),聽不出情緒。
“沒、沒有!”慕青蘿連忙擺手,彎腰撿起地上的木劍,臉上因為驚嚇和被撞破獨自練習(xí)的窘迫而微微發(fā)燙,“我,我就是睡不著,想再練練……”她聲音越來越小,像做錯事被抓包的孩子。
明明對方還什么都沒說。
江既白走到她面前幾步遠停下,目光落在她汗?jié)竦聂W角和微微顫抖的手臂上。
“引靈力入劍,非一日之功,尤其你根基薄弱,更需循序漸進,貪多求快反而易傷經(jīng)脈。
”他的語氣依舊平和,卻帶著洞察一切的了然。
慕青蘿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木劍,有些沮喪:“我知道……可是,白天明明靠著將靈氣感受成水流的感覺成功了幾次,晚上就怎么也找不回那種感覺了……”“以意念化虛為實,導(dǎo)引靈力,此法雖笨拙,倒也契合你如今境況,”他緩緩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然而,牽引靈力時意念需專注純粹,心無旁騖。
你方才揮劍,雜念叢生,意念駁雜,靈力自難凝聚。
”慕青蘿被一語道破,臉頰微熱。
她剛才確實太急于求成了。
“那……該如何靜心?”她虛心求教,抬眸看向他,眼中帶著真切的困惑。
江既白沒有直接回答。
他目光在她倔強堅持的小臉上停留了一瞬,忽然邁步上前。
隨著他的靠近,月光仿佛也籠罩過來。
雖然看著溫和卻給人高嶺之花的感覺,或許就是江即白有點像月亮的原因。
“手,給我。
”他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慕青蘿微微一怔,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依言,有些遲疑地伸出了握劍的右手。
江既白并未去碰她的手,而是伸出修長如玉的食指,隔著寸許的距離,虛虛點在她手腕內(nèi)側(cè)的某個位置。
指尖并未觸及肌膚,但一股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冰涼氣感瞬間透入!“此處,名‘內(nèi)關(guān)’,”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緩,如同月下流淌的清泉,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意念沉入丹田時,需分一絲心神,守此竅穴。
非是用力,而是意守。
”隨著他的話語,那點冰涼的氣感仿佛化作了一縷清泉,引導(dǎo)著她混亂的意念緩緩下沉、凝聚。
慕青蘿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嘗試著將意念沉入丹田氣旋的同時,分出一縷微弱的意識,小心翼翼地“守”住手腕內(nèi)關(guān)處。
奇妙的事情發(fā)生了!原本躁動不安、難以捕捉的氣旋,似乎在這“意守內(nèi)關(guān)”的引導(dǎo)下,變得溫順了一些,流轉(zhuǎn)也似乎……順暢了一絲?“感覺到了嗎?”江既白的聲音近在咫尺,氣息若有似無拂過她鬢角的發(fā)絲,“意守內(nèi)關(guān),非為壓制,而為澄澈心神,引渠歸流。
再試一次。
”慕青蘿深吸一口氣,閉目,再次按照他的指引,意念沉入丹田,想象水流,同時分出一縷意識,如同月光般靜靜“映照”著手腕內(nèi)關(guān)。
這一次,雜念似乎真的被那“月光”驅(qū)散了不少,意念前所未有的專注純粹。
揮劍!木劍劃破空氣,這一次,劍身之上,一道極其微弱、幾乎淡不可察、如同月華邊緣般朦朧的白色光暈,一閃而逝!慕青蘿猛地睜開眼,驚喜地看向自己的劍,又看向近在咫尺的江既白,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大師兄!我……我好像……”江既白看著她眼中純粹的驚喜,那總是平靜無波的眼底深處,似乎也掠過一絲極淡、極快的漣漪,如同石子投入深潭,卻又轉(zhuǎn)瞬即逝。
他微微頷首:“不錯,記住這感覺。
”說完,他收回虛點的手,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個精致小巧的白玉小瓶,瓶身溫潤無瑕,。
他拔開同樣用白玉雕琢的瓶塞,一股遠比普通補氣丹濃郁精純數(shù)倍、帶著沁人心脾草木清香的藥香瞬間彌漫開來,就連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更加靈動清冽。
瓶口微傾,一粒龍眼大小、表面隱隱有細微靈紋流轉(zhuǎn)的丹藥滾落出來,穩(wěn)穩(wěn)地落在慕青蘿的手心。
丹藥入手微沉,觸感溫涼,那濃郁的靈氣幾乎要透過皮膚滲入體內(nèi),讓她精神都為之一振。
“這是……?”慕青蘿看著掌心這顆一看就非同凡響的丹藥,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聚靈丹,”江既白的聲音平靜無波,仿佛給出的只是一顆普通的糖果,“此丹可暫時提升靈力,效果強于普通丹藥數(shù)倍,然時效僅半刻,且不可多用。
留待關(guān)鍵之時,莫要輕易浪費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她臉上,那深邃的眼底映著她的身影。
慕青蘿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聚靈丹?這名字一聽就很高大上。
而且看這賣相和靈氣濃度,絕非凡品。
“大師兄,這太貴重了!我……”她下意識地想推辭。
江既白卻已轉(zhuǎn)身,月白色的衣袍在夜風(fēng)中拂動。
他沒有回頭,只留下一句話語,便融入月色竹影:“于我無用之物,贈予能使其不蒙塵者,便是物有所值。
”話音未落,人已遠去,此地空余月光悠悠灑下。
慕青蘿捧著那顆聚靈丹,呆立在原地。
她低頭凝視掌心那枚靈光流轉(zhuǎn)的丹藥,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系統(tǒng)提示:聚靈丹,上品丹藥,可短暫提升服用者靈力,極其珍貴。
】這系統(tǒng)的出現(xiàn)起碼只有一點慕青蘿已經(jīng)了然,只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它就好為人師的跑出來解說。
有點像是老師。
慕青蘿手輕輕一抖,差點把丹藥掉在地上。
她趕緊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護住,瓶中共有三粒這樣的丹藥,這可真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大師兄隨手就給了她這么貴重的東西?為什么?就因為看到她半夜偷偷練劍?算了,就當(dāng)這大師兄是送機緣的npc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