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戰(zhàn)
晨光熹微,后山的雪不知何時停了,空氣中只余下刺骨的干冷。
慕青蘿抱著她那柄鐵劍,跟著師兄師姐們來到昨日那片被瀑布轟鳴聲籠罩的冰湖邊空地上。
江既白已經(jīng)站定,他發(fā)絲不知為何在寒風中紋絲不動,輕聲布置任務道:“各自練劍一個時辰,不許偷懶。
”宋云岫率先拔劍,劍光如匹練,攪動起周遭冰冷的空氣。
慕青蘿深吸一口氣,也學著樣子,笨拙卻認真地揮動起鐵劍。
汗水很快從額角滲出,又因為寒氣很快消散。
軒轅玉珩就在她斜前方不遠,他的劍招沉穩(wěn)厚重,大開大合,每一劍都帶著沉凝的力道,腳下的積雪被無形的劍氣推開,形成一個干凈的圓。
晏緋的劍法則完全不同,他揮著他那柄標志性的暗紅長劍,身影不緊不慢,劍招卻刁鉆詭異,角度奇絕,如同暗夜里伺機而動的毒蛇。
江既白站在稍遠處,他的劍招最是簡單,起落之間仿佛不帶一絲煙火氣,月白的衣袂飄動,動作行云流水,卻自有一股淵渟岳峙的從容氣度。
一個時辰在枯燥的揮劍中艱難流過。
當江既白終于喊停時,慕青蘿拄著鐵劍,大口喘著粗氣,白色的霧氣在眼前一團團散開,慕青蘿感覺兩條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筋骨已經(jīng)活動開了吧?”江既白緩步走到空地中央,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接下來,兩兩對戰(zhàn)。
法,速度也慢得可憐,鐵劍劃破空氣發(fā)出沉悶的嗚咽。
但它帶著一股破釜沉舟、一往無前的蠻橫氣勢!軒轅玉珩完全沒料到她在靈力枯竭的情況下還能爆發(fā)出這樣不管不顧的一擊,更沒料到這笨拙一擊的目標并非他本人,而是他身側一塊覆滿厚雪、半人高的巖石。
他瞳孔本能地微微一縮,身體在極短促的瞬間,出于對任何攻擊性動作的條件反射,竟下意識地、極其細微地向后撤了半步!這是一個連他自己都未曾立刻察覺的本能閃避動作。
“嘭!”沉重的鐵劍狠狠砸在那塊巖石上。
積雪飛濺,堅硬的巖石表面被砸出幾道淺淺的白痕。
巨大的反震力順著劍柄傳來,慕青蘿再也支撐不住,虎口崩裂滲出血絲,鐵劍徹底脫手飛出老遠,她整個人也被這反作用力帶得向前撲倒,重重地摔趴在冰冷的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軒轅玉珩站在原地,看著自己下意識后撤了半步的腳印,又看看趴在雪地里、連鐵劍都握不住的慕青蘿,眼中那抹驚訝再也掩飾不住。
他剛才竟然被小師妹這毫無威脅、甚至目標都不是他的一劍,逼退了半步?雖然只是微乎其微的本能反應,但這丫頭骨子里那股近乎蠻橫的韌勁,不容小覷……“勝負已分。
”江既白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短暫的沉寂。
他走到慕青蘿身邊,俯身,動作溫和地將她扶坐起來。
慕青蘿渾身脫力,靠在江既白臂彎里,xiong膛劇烈起伏,嘴唇都有些發(fā)白,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帶著點不甘,又帶著點興奮后的余燼。
她看著軒轅玉珩,聲音沙啞卻帶著點小小的得意:“四師兄……嚇到你了吧?”軒轅玉珩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別過臉,輕咳一聲,彎腰撿起遠處慕青蘿的鐵劍,默默走回來遞給她,聲音有些悶:“……莽撞。
下次不可如此透支靈力。
”晏緋一直抱著手臂在旁邊看戲,此時才慢悠悠地晃過來,目光在軒轅玉珩微紅的耳根和慕青蘿虛脫卻發(fā)亮的眼睛之間掃了個來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他沒說什么,視線卻越過眾人,落在了負手立于雪中、神色始終平靜溫和的江既白身上。
“大師兄,”晏緋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和挑戰(zhàn)意味,暗紅色的長劍在他手中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劍尖遙遙指向江既白,“看他們打得熱鬧,我這手也有點癢了。
不知……能否請大師兄指點一二?”此言一出,剛剛松懈下來的氣氛瞬間再次緊繃。
宋云岫皺眉看向晏緋,帶著不贊同。
軒轅玉珩也停下了給慕青蘿拍雪的動作,眼中滿是驚愕和擔憂。
慕青蘿含著丹藥,更是瞪大了眼睛——挑戰(zhàn)大師兄?三師兄膽子也太大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場中那抹月白的身影上。
風雪似乎在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
江既白迎著晏緋帶著戰(zhàn)意的目光,臉上那抹溫和的笑意絲毫未變。
他微微頷首,聲音清越平靜:“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