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營銷
“張杏春,你個死丫頭!你給老子滾出來!”“竟然敢耍老子,你今日若不出來,我明日便將這店子砸個稀巴爛!”杏春臉色“唰”的一下白了下來,江念魚安撫地看她一眼,“不用怕,我和江言去便好,你在這安心等著。
”茶飲記門外。
杏春爹剛從酒館出來,此刻滿腔怒火。
他竟讓親閨女耍了。
江念魚出來時,杏春爹正拿著一塊石頭要往門上砸。
見有人出來,杏春爹氣焰更盛,“杏春呢?讓她出來。
”“你們這群賊人,竟敢拐賣良家婦女,你們等著,明日我就去報官!”“良家婦女?”江念魚饒有興味地反問,“你莫不是忘了,杏春早已被你賣去了醉紅樓,哪是什么良家婦女?”“什么醉紅樓?她如今不是好好的待在你店里嗎?讓她出來跟我回家!”杏春爹理直氣壯。
“這恐怕不行。
”江念魚搖搖頭,“杏春是我花了錢從醉紅樓買來的,現(xiàn)在是我的人。
”“你若想帶她回去,可以,拿錢來贖就是了。
”杏春爹聞言暴怒,“你放屁!”“分明是你同那醉紅樓的老鴇做了局,引著我往里鉆!”江念魚臉色沉下,“我們做局?”“是我們讓你綁了杏春賣到醉紅樓的?”“是我們強按著你按下手印的?”“若都不是,那一切都是你自愿的,同我又有何干系?”杏春爹臉色青白交加,仍嘴硬道:“杏春是我女兒,你沒資格拘著她。
”“這話,你先摸摸自己口袋中的銀子再說吧。
”江念魚再不看杏春爹一眼,轉(zhuǎn)身進了門。
杏春爹看著緊閉的大門,將手中石頭狠狠砸向地面。
石頭撞擊地面后彈起,咕嚕嚕地滾遠了。
哼!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杏春是他女兒,必須得供著他!但杏春爹不知道,自己的算盤終是空的。
江念魚早料到會有這一日,平日里只供杏春吃穿,其余的銀子則是壓了下來,一部分用來還李霜月,剩下的則給杏春存著。
杏春還在院里坐著,江念魚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沒事了,去歇息吧。
”杏春沒說話,緩緩起身回了屋子。
江念魚坐下,重又捧起方才沒喝完的奶茶。
奶茶已經(jīng)涼了,可也別有一番風味,自穿越以來,江念魚心中第一次如此平靜。
在末世,她自顧不暇,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還要擔心這種事哪天落到自己頭上。
如今,她終于能力所能及地幫一幫別人了。
江言在她身旁坐下,他望著出神的江念魚,本不想打擾,可又實在忍不住,“江掌柜,若是我爹娘也那般找過來,你也會這么幫我嗎?”“什么?”江念魚疑惑地看向江言。
江言便又重復(fù)了一遍。
江念魚噗嗤笑了,“你放心吧,我還從未聽說過有男子被賣去醉紅樓的呢。
”江言聽了江念魚這打趣一般的話,面上燥熱。
他指的,明明不是這個。
可他問不出口。
“好了,我同你說笑呢,你放心吧,你在茶飲記一日我便護你一日,同杏春是一樣的。
”察覺到江言的別扭,江念魚安慰道。
江言安心了,心底卻仍有些空,卻找不出這空在哪里。
秋風蕭瑟,將茶飲記的生意也吹涼了幾分。
備好茶葉,訂好鮮奶,江念魚挑了個日子,茶飲記終于又推出了新品——珍珠奶茶。
為了招攬客人,江念魚此次采取了氣味營銷。
她專門在灶房臨街那面開了扇小窗,每日晨起便著手熬糖漿,煮奶茶,香味兒飄出很遠。
颯颯秋風中,晨起去縣令府邸上工的劉嬤嬤裹緊了身上的單衣。
如今這天兒早晚熱、午時冷,穿多穿少都不方便,她為了不麻煩,干脆少穿一點,省得中午還要脫。
她是縣令小姐的奶嬤嬤,每日都要提早去小姐門外候著,平日里她出了門,這街上大小店鋪的門可都還緊緊閉著呢。
可近日卻不知怎的,總有一股奶香傳來,惹得她好奇極了。
恰巧今日她比平常更早,劉嬤嬤便尋著香味到了一處小窗前,她看了看小窗旁門頭上的店名。
江氏茶飲記?她從未聽說過。
劉嬤嬤出神地想著,手下意識地扣了扣小窗。
小窗“唰”的一聲拉開,露出張沉靜的臉來。
劉嬤嬤下意識露出笑,朝屋內(nèi)悄悄瞥了眼,“小娘子,你們這店賣的是何東西,怎的每日都這樣香?”江念魚望向店外的婦人,將剛出爐的奶茶裝到瓷杯中遞到了婦人面前,“小店如今賣的是奶茶,娘子嘗嘗。
”“哎呦,這多不好意思。
”劉嬤嬤嘴上這么說,手卻接過了瓷杯。
微黃的奶茶裝在小杯里,剛出鍋的熱氣蒸騰著,劉嬤嬤聞了聞,沒有膻味,只有茶香與奶香。
她怕說話的功夫上工遲了,干脆一飲而盡。
溫熱絲滑的奶茶劃過喉間,驅(qū)散了劉嬤嬤體內(nèi)秋日晨時微冷的寒。
甜、潤、香、暖,劉嬤嬤從未嘗過這么獨特的茶,竟比她在縣令府上喝過的羊奶還要美味,讓她喝了還想喝。
這么好喝的東西,恐怕不會便宜了,但劉嬤嬤想了想這奶茶的滋味,仍舊問出了口,“這奶茶,怎么賣的?”“奶茶十文,若是外帶,本店提供竹筒,但需多付三文錢,也可自帶碗具。
”江念魚拿出備好的竹筒,展示道。
劉嬤嬤在縣令府上做工,手頭也算寬裕,她見價格尚可,那竹筒買了也能家用,便咬咬牙道:“給我來一筒吧。
”江念魚在竹筒底加滿珍珠,倒足奶茶,仔細地蓋好竹蓋,又將竹管插好,遞給了劉嬤嬤。
劉嬤嬤接過,對這格外不一樣的竹筒頗覺新鮮,且筒身光滑,里面裝著奶茶,微微溫熱拿在手中還可暖手。
還有方才掌柜往筒里加入的小丸子,也是她從未見過的,這般想著,劉媽吸了口奶茶。
小丸子入口,軟軟糯糯的,外層倒是一抿便化了,可內(nèi)里卻格外有嚼勁,很適合消磨時間。
劉嬤嬤不過喝了幾口就到了縣令府門口,她看了眼時辰,趕忙放下奶茶去縣令小姐屋外候著。
聽到小姐起床的聲音,劉嬤嬤帶著兩個小丫鬟進門,小丫鬟們負責幫小姐梳洗,劉嬤嬤則是去準備小姐要穿的衣裳。
劉嬤嬤是小姐的奶媽,小姐穿衣向來都是她伺候著,今日也同往常一樣。
只是劉嬤嬤剛湊上前,就見小姐皺了皺眉,“嬤嬤,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劉嬤嬤趕忙低頭聞了聞,生怕是什么難聞的氣味惹了小姐不高興。
可她身上并無怪味,只有方才的奶茶香尚未散去。
她正想著,小姐的下一句緊跟著來了,“好香的味道,嬤嬤你是不是用了香粉?”聽聞此言,劉嬤嬤安心了,又露出她慣常的笑來,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老奴我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哪還能同你們小姑娘一樣擦香粉呢。
”“我這身上啊,沾的是方才飲的奶茶香。
”“奶茶?那是什么?我怎么從未聽說過?”縣令小姐歪頭,疑惑道。
“小姐您有所不知,老奴也是僥幸才發(fā)現(xiàn)這奶茶的,是一家新開的飲子店做的,好像是叫……江氏茶飲記!”劉嬤嬤笑著解釋道,當個趣事兒說給縣令小姐聽。
誰知縣令小姐聽完,興味更重了,“是嗎?我也想嘗嘗這奶茶是什么滋味,嬤嬤你帶我去看看吧!”劉嬤嬤不笑了,縣令老爺明令禁止小姐接觸外面的吃食,她不該多嘴的。
縣令小姐等了許久都不見劉嬤嬤回話,納悶道:“嬤嬤,你怎么不說話了?”劉嬤嬤只好哄勸道:“小姐,這都些窮人家的吃食,味道也就一般,實在是配不上小姐的身份吶!”縣令小姐聽了勸,嘆氣道:“那好吧。
”是夜。
江念魚剛闔上窗戶,就聽見外頭傳來叩門聲。
她掀開小窗,探頭看去,只見一頭戴兜帽的女子正站在店前。
“娘子,本店已經(jīng)打烊了。
”那女子聽到聲音,轉(zhuǎn)頭看到了小窗處的江念魚,“你是這家店的掌柜?”江念魚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女子快步走到小窗前,小聲懇求道:“掌柜,你行行好吧,我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若是等到下次,那便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江念魚最受不得這個,無奈點頭同意。
“多謝掌柜。
”女子接過竹筒,又緊了緊兜帽,跟做賊似的,貼著墻快步離開了。
她小心翼翼地拐過一道道小巷,來到縣令府中一處偏僻的院墻前。
狗洞狹小,女子學(xué)著布谷叫了三聲,洞內(nèi)便伸出一只手來。
女子將竹筒遞到那人手中,自己彎下腰來從狗洞爬入縣令府。
墻內(nèi)的丫鬟已等急了,見人終于回來,著急催促道:“小姐,咱們快些回去吧,馬上老爺就要過來了。
”縣令小姐點頭,“我先過去,你去將這奶茶藏好,等父親走了再拿來。
”丫鬟點頭應(yīng)是,小姐急匆匆回房換了衣應(yīng)付縣令老爺。
一刻鐘后,每日固定的父慈女孝時間終于結(jié)束了,小丫鬟極有眼色,見老爺走了,忙去取了竹筒來。
縣令小姐接過,剛喝了口,就聽到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