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宴
“那您打算怎么幫我?”“就算娘子沒說,我也能猜得到娘子生意不好的原因。
”夫人指了指江念魚身旁的茶碗,“這一碗奶茶,恐怕不便宜吧?”“娘子的店又在西市,那處魚龍混雜,想必能真正到娘子店內(nèi)消費的人是少之又少。
”江念魚不得不承認,這位夫人說的句句在理。
“那為什么從前掌柜在鎮(zhèn)上開店時,生意卻那般好?”杏春不服氣道。
“天真。
”那夫人嗔了杏春一眼,“那西市的人可比不上鎮(zhèn)上的,別看這汴京城大而繁華,可這身處底層,堪堪溫飽的人,那可是比牛毛還多。
”杏春被夫人這一眼看得從臉紅到耳朵根,她垂下頭,不說話了。
“夫人說得是。
”江念魚接過話茬,自前段時間開業(yè)時的表現(xiàn)她便發(fā)現(xiàn)了,這汴京城的人,是分了層的。
你討不到上層的好,這下層的人啊,也別想籠絡到。
就說茶飲記開業(yè)后,經(jīng)過江念魚的觀察,她發(fā)現(xiàn)來的客人幾乎都是她曾經(jīng)走街竄巷招攬到的,而新增的客人呢?約等于沒有。
可見想要茶飲記發(fā)展,沒有些人脈還真是不行。
好在,眼下這位夫人雖然不知是何身份,但應當不是等閑之輩。
“等開了春,我會給娘子提供個參與宴會的機會,權當我提攜小輩,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娘子的本事了。
”夫人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宴會?以這位夫人的身份,想必就是權貴家舉辦的宴會了,正巧江念魚現(xiàn)在急于打開權貴層的市場。
這對于她來說,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她連忙拜謝,“多謝夫人。
”“不必多禮,娘子等著李嬤嬤遞消息吧。
”隨著二人的交談,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兩行人簡單道別,各自回家。
回去的路上,江念魚尚在恍惚,難道這福祿寺真這么靈驗,她都還沒拜呢,就轉運了?過了元日,江念魚將芋泥奶茶和紅棗奶茶上了新,雖有不少老客贊不絕口,可由于位置限制,茶飲記的生意仍舊不咸不淡。
江念魚將原本的招人計劃暫停,專心研究起茶飲記今后的發(fā)展路線。
可研究來研究去,她悲催地發(fā)現(xiàn),目前茶飲記能出頭的機會就只剩那位夫人提到的宴會。
可一個月過去了,沒有音信,兩個月過去了,還是沒有。
要知道,每年宴會最多的時候便是元日前后,可這眼看著元日的熱鬧都快耗完了,竟還是沒有消息。
江念魚表面淡定,可心里也有點慌,該不會那夫人就是隨口一說吧?她尚且如此,杏春的反應更大,每天都要朝巷子探頭八百次,倒是江言,可能是恢復記憶的緣故,出乎意料得淡定。
終于,二月初三這日,李嬤嬤登門拜訪了。
李嬤嬤進了門,一句客套話都沒有,拿出張冊子就讓江念魚選。
江念魚看了看,發(fā)現(xiàn)冊子上差不多都是二月內(nèi)要舉辦的宴會。
都是些詩會、酒會一類,規(guī)模不大,但也不容小覷。
她眼尖地捕捉到一個——花朝節(jié)的賞花宴。
據(jù)她所知,花朝節(jié)那日,貴族小姐們往往會聚在一起拜花神、做花糕,這宴會應當就是如此。
這些事,不正和她的奶茶相配嗎?江念魚果斷點了點冊子上“花朝節(jié)”的字樣,“我選這日。
”嬤嬤順著她手指的地方看去,臉上神色不明,隨后勸告道:“花朝節(jié)這日的宴會規(guī)模不大,娘子確定?”“確定,我就要這日。
”江念魚肯定道。
“好,那老奴這就回去復命,如今距離花朝節(jié)不過半月,還請娘子盡快準備,不要誤了時日。
”“好。
”送走李嬤嬤,江念魚便思索起怎么讓奶茶能更好呈現(xiàn)。
此次機會難得,她需得好好利用起來才是。
這茶好喝是一方面,可也得先讓人有想喝的欲望。
要不那群小姐們一看新奇東西,連碰都不愿碰,那可就尷尬了。
此次既然是花朝節(jié),那她的奶茶最好也與花有所關聯(lián),這樣才好博取關注。
可奶茶怎么才能展現(xiàn)花呢?往里面摻花瓣?這也太老土了,說不定還會破壞奶茶的口感。
花,花,花拉花!江念魚念叨了幾遍,這兩字突然跳進了她的腦海。
可思索片刻,她自己又否決了。
拉花是好,奈何奶泡太難打,成型了也容易散,宴會當日的吃食都是要提前擺好的,能給她的時間實在太少。
既然拉花不行,江念魚轉念便想到了同拉花相似的撒粉。
她猛合雙手,對��!她可以利用色粉在奶茶表面繪制花朵圖案啊!而且制作也簡單,只需要模具和色粉。
模具好辦,找個會剪紙的人都能剪出來,就是這色粉有點難。
江念魚想到了荒山上種的各種植物,有不少是帶顏色的,她完全可以委托竇晴的工坊磨成粉送過來。
她越想越覺得可行,當即寫了信差人給竇晴遞消息。
江言和杏春見她一會激動疑惑萎靡,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
江念魚哭笑不得,直接安排他們二人去打聽附近有沒有特別會剪紙的娘子。
江言猜出她這是在為了宴會做準備,堵住杏春剛要再問的嘴將她帶走了。
十幾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竇晴那邊緊趕慢趕,終于趕在宴會兩日前送來了色粉。
顏色雖不多,可也夠用了。
倒是剪紙一事,反倒令江念魚費了不少神。
蓋因江念魚要剪的紙是白紙,尋常娘子都嫌晦氣不愿剪。
好在最后一個老婆婆接了這活,才不至于讓江念魚這個掌柜親自下場剪紙。
到了宴會那日,江念魚難得失眠,她突然有一種好似明日就要大考的感覺。
尤其是這些日子杏春和江言同她一起忙碌,她們?nèi)撕孟袷窃趥淇家粯�,就等著宴會那日做出好成績�?br />
她被自己的這種聯(lián)想搞得無奈地笑了笑,隨之陷入了睡眠。
卯時初,江念魚提前醒來。
這是自茶飲記開店以來,江念魚第一次起這么早。
她精神抖擻,正打算去院子里醒醒神,誰知門一開,江言和杏春竟然都在。
“都這么早?”江念魚詫異。
“可不是嘛,我昨晚一晚沒睡好,總擔心今日的宴會。
”杏春指了指自己眼下的黑眼圈。
江念魚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腦袋,“好了,等宴會結束,我許你睡個三天三夜行了吧?”“呸呸呸!”杏春伸手捂住了江念魚的嘴,“掌柜,這話可不能亂說,若過了宴會后我還能睡三天三夜的大覺,豈不是大事不妙?”江念魚將她的手拿開,“好好好,那我收回。
”“好了,如今都醒了神了吧,咱們都快忙起來,可不能誤了時辰。
”三人忙了一個半時辰,終于將料備好,搬上了前往衛(wèi)府的馬車。
此次宴會是在衛(wèi)府舉辦的,為江念魚提供機會的夫人便是衛(wèi)府的管家娘子。
馬車駛入衛(wèi)府后門,此事事關衛(wèi)家顏面,是以,衛(wèi)夫人一早便派李嬤嬤在那處接應了。
見她們來,李嬤嬤趕忙揮了揮手絹迎上來。
“時辰正好,賞花宴上的糕點剛出爐正擺盤呢,老奴這就著人將東西搬進后廚。
”李嬤嬤擦了擦額上的汗,急著道。
“好,多謝嬤嬤。
”江念魚讓開位置,方便侯府的小廝上前搬東西。
三人跟緊搬東西的小廝,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后廚。
剛進后廚,一堆廚娘便不約而同悄悄瞧了過來,離得近些,江念魚都能聽到她們的竊竊低語。
“這娘子什么來頭?夫人竟敢讓她負責宴上的茶飲?”“誰說不是呢?從前分明從未聽說過這號人,只盼她今日不要出岔子才好。
”“”“咳!”李嬤嬤出聲提醒,廚娘們瞬間噤聲。
“江娘子,你就在這邊備茶吧。
”李嬤嬤指著一處空曠的臺面道。
江念魚點頭應是。
因江言是外男不能隨意進入衛(wèi)家后院,是以如今只有杏春在一旁輔助她。
如今雖已到了初春,可天氣仍未回暖,奶茶在外放久了涼得極快,可謂是時間緊任務重。
江念魚注意著廚娘們裝盤的手速,只求跟上不求搶先。
隨著奶茶一碗碗裝好,漸漸地,灶房內(nèi)新出爐的糕點香開始被奶茶香覆蓋。
時辰快到了,負責侍候宴會的小丫鬟們準時出現(xiàn)在灶房門口,廚娘們一個個將擺好盤的糕點放進托盤。
江念魚看準時機,緊跟著在盤內(nèi)放入奶茶碗。
“天��!好漂亮的茶!”一小丫鬟驚呼道。
廚娘們、小丫鬟們一聽,抓耳撓腮地想要圍上去看,好在還記得宴會即將開始,克制住了自己。
江念魚上了茶,尤不放心地囑咐道:“天冷茶涼得快,麻煩娘子快些。
”小丫鬟一笑,“娘子放心吧!這么漂亮的茶,我一定及時端給貴人們!”衛(wèi)府的丫鬟們效率很高,不到一刻鐘,茶就已全部上完。
江念魚眼見著最后一個丫鬟消失在視線里,仍覺得像在夢中般。
好在,廚娘們圍過來七嘴八舌地探問,總算讓她知道這不是夢。
“江娘子是吧?你那茶是怎么做的?怎么這般香?”“對對對!還有茶上的圖案,這么心巧,娘子是怎么想出來的?”“”江念魚被團團圍住,她雖有些不耐,但礙于這是衛(wèi)府,正要禮貌糊弄過去。
門口外李嬤嬤的身影卻不知何時出現(xiàn),正巧同她相對。
“江娘子,快隨我走一趟,貴客們有事要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