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精【營養(yǎng)液加更大章】
太醫(yī)院非著名太醫(yī)、綠江武學(xué)城等多個網(wǎng)站用戶韓景妍曾經(jīng)曰過:“凡寫科舉,必有科舉舞弊案出現(xiàn)。
都是套路,懂的都懂。
”所以這次科舉鄉(xiāng)試她格外上心,生怕又一不小心走上陪葬天團的宿命。
蘇沂&張九:……是錯覺么?怎么感覺背后發(fā)冷?將誅連甚廣的舞弊事件并未出現(xiàn),京城考場的內(nèi)外簾官們成功撿回一條小命,真是可喜可賀。
韓景妍也撈回來一個中暑、一個低血糖的學(xué)子,在太醫(yī)院也算積累了點名望,來年會試太醫(yī)院派到貢院的人竟然又有她。
會試依舊沒有任何科場大案,大家都很遵紀(jì)守法,萬幸萬幸。
韓景妍:居然沒劇情,這不科學(xué),也不修真。
這不科學(xué),也不修真,但足夠穿越。
會試在春二月,花木還甚稀,待到三月殿試結(jié)束、傳臚放榜之后,京師已是一派春光融融。
韓景妍到京郊的鐵匠鋪子取定制的手術(shù)器械時,便是滿目花明柳媚,遲日麗景。
富舍戲棚邊,市廛巷鋪前,或種海棠桃李樹,或放牡丹芍藥盆,更有早開一些的薔薇、木香、荼蘼之類,將枝朵笑探出生有莓苔的院墻。
韓景妍手里的包裹沉甸甸,內(nèi)有柳葉手術(shù)刀兩副,刃式手術(shù)刀兩副,組織剪與線剪各兩把,血管鉗與布巾鉗各四把,其中前四樣是京城中瘡癤外科的醫(yī)生們也常用的,訂起來并不麻煩;后兩樣沒有前例,正月末韓景妍便畫了個十分“寫意”的圖紙,附上文字說明交給他們做,驗貨時很滿意,便將自己帶來的咬骨鉗、骨錘、骨撬、克氏針、斯氏針、各型號的魚鉤針及持針器等的圖紙與說明交給他們,過一周再來取。
這家鋪子還是與蘇清的密信交流中她推薦,說精度和強度都不錯。
韓景妍:……所以太子殿下果然在養(yǎng)私兵對吧?連供武器的鋪子都聯(lián)絡(luò)得有。
太子黨當(dāng)然不可能只控制了這么一家鐵匠鋪,但這家合金比例控制極佳,雜質(zhì)少而強度高,要想做出不銹鋼的器械有點難度,用高強度的白銅(一種鐵鎳合金)做一套倒是不難。
胤朝醫(yī)生也有不少手術(shù)器械,經(jīng)驗方面,鋪子是信得過的。
但手術(shù)最大的阻礙不是有無精密的器械,而是缺乏麻醉與抗感染的措施,因此許多手術(shù)應(yīng)用還局限在瘡腫與清創(chuàng)的領(lǐng)域,誠為一憾。
雖沒有合適的麻醉與消毒條件,但韓景妍覺得自己手藝之后也許有用武之地,提前準(zhǔn)備幾套器械準(zhǔn)沒錯。
在太醫(yī)院打工之余,回去的線索倒也又增一條:宮中竟有位女仙姑,人說她能知天文地理,過去未來。
這位仙姑入宮前曾是京郊長春仙館的女冠,據(jù)說季秋蘭也是她在長春仙館時的徒弟之一。
看來去見一面季秋蘭得提上日程了。
有了趁手的裝備,韓景妍心情大好,休沐的時間還剩不少,她本想去城中心逛逛街、享受一下古代版city
walk,豈料今日又正是傳臚放榜后狀元、榜眼、探花郎們走馬天街的日子,百姓將城中圍得水瀉不通,韓景妍只好從曲江繞路回去。
曲江是放榜后進士們愛去的宴游之所,本該人擠人,幸而今日進士一甲三人帶著眾人進宮謝恩,出宮后照例跨馬游長街,此處反而人少清靜,花木沿江盛放,零星游人穿行其間。
沒有摩肩擦踵的進士游人,曲江兩岸的花依舊熱鬧盛放,桃緋李素,落英紛紛,還有牡丹、芍藥、月季、刺玫之類的大花,單葉者如玉盞荷花,千葉者層層疊疊如樓子臺閣,江畔灼灼。
幾簇尤為絢麗奪目的牡丹叢下還極隱蔽地寫著一小木牌,以示名字:姚黃、閔黃、御袍黃、女真黃、魏紫、狀元紅、一捻紅、九蕊真珠、蹙金球、婆臺紫、潛溪緋、玉盞白……“牛……牛黃?”看著這叢朵朵如緗綺堆成的黃牡丹下的小名牌,小景妍不禁有很多問號。
在一系列吟風(fēng)弄月的文藝牡丹名字里,你是不是有點太格格不入了?“這是牛家培育的名種,”旁邊的人聽出她的疑惑,“故叫‘牛家黃’,也叫‘牛黃’,就如‘姚黃’、‘魏紫’一般。
”韓景妍正要道謝,抬頭卻見那人頭戴妙常巾,穿一身月藍(lán)色素襖,一襲白緩裙,外罩青緞緄邊的比甲水田衣,手持一柄竹拂塵,旁邊還有一個挽雙髻穿絹布襖裙的侍女。
她沒有見過這等出家人的妝扮,只是覺得與平時所見士女民婦大不相同,不覺看得癡了。
那女子步履輕移,繼續(xù)說道:“喏,說姚黃便見姚黃,這一片便是姚黃牡丹了。
”她面前的數(shù)叢花比韓景妍面前的要大上些許,花瓣淡黃,亮如松花,花蕊處則絲絲紅金堆疊,如金鈿流光。
韓景妍正驚訝于她能不靠花叢下的注釋便認(rèn)出品種準(zhǔn)備夸上兩句,卻聽她“咦”地看了草間木牌一眼,笑道:“是我貽笑大方之家了,認(rèn)錯了,這是‘勝姚黃’。
”韓景妍:……大家還真是干一行愛一行,很有競爭意識,起名都要起個“勝姚黃”。
不過她可不算什么“大方之家”,忙擺擺手向那女子解釋道她不過江畔信步而已,觀花也只隨心便好,還要謝過方才她解惑。
“敢問姑娘尊姓大名?”韓景妍順口問道,問出口方覺不對,胤朝雖無表字,男子之間俱稱名姓,但女子名諱依舊是比較隱私的事,她習(xí)慣了太醫(yī)院里的處事方式,也不知這位女士會否介懷甚至生氣。
不料未等那女子開口,一旁的小婢女便興奮道:“我家小姐是長春仙館的女冠靜虛道人季秋蘭。
”季秋蘭含笑嗔她性子太急躁,白拂塵柄輕輕在她眉心一點:“茯苓,也太聒噪。
”韓景妍心訝道,這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嗎?踏破鐵鞋無覓處,這驚喜也是來得不費工夫。
三人順著江岸一路賞花、閑聊,竟聊得頗為投契。
坊間女子多不能拋頭露面,季秋蘭也覺得能有幸遇上平日里甚少露面的宮中女醫(yī)頗為有趣,便邀韓景妍一同往長春仙館一敘。
韓景妍:咋說呢?還挺順利,但總覺得順利到了需要下載反詐app的程度。
季秋蘭見她不回話,略一思索,想明白了她的猶豫之處,道:“長春仙館是天家道場,陛下每年都會在此打清醺,平日里游人福主也多,不是荒僻少人、綠林出沒的所在。
”韓景妍見她點破,笑點了點頭。
“韓小姐若是擔(dān)心,”茯苓道,“隨時離開便是了,回咱觀里的都是大路,隨時可走的。
”想著還要知道關(guān)于那位宮中仙姑的事,韓景妍不免需要與季秋蘭多來往幾次,便不再推辭。
……走在去長春觀路上的韓景妍想,她還是得下個反詐app。
因為這道觀他爹的居然在山上!她聽季秋蘭和茯苓風(fēng)輕云淡的話還以為是很近的平路呢。
山間景色甚美,風(fēng)和云澹,山色如蛾,零零散散有些香客游人。
但此刻韓景妍有點兒無福消受良辰美景。
因為腿快爬斷了。
“怎么……還沒結(jié)束……還有多遠(yuǎn)?”——來自韓·生無可戀·景妍。
雖然平時有在鍛煉,但爬這么久的石梯上山真?zhèn)黄稹?br />
“韓小姐若是體力不支,我背你吧!”茯苓道。
韓景妍看她也不過十六七歲,她韓景妍不要做壓榨童工的惡人啊!前面的季秋蘭聽見,停下道:“就快到了。
你歌會兒吧,既然有些累了,要不我先去找轎夫——你介意的話,女轎夫也是有的,待會兒再請她們抬你下去。
”韓景妍問請一次抬轎下山多少錢,得到季秋蘭的回復(fù)后和自己在太醫(yī)院的工資比較一番,成功得出“還是我自己爬吧,鍛煉身體也挺好”的結(jié)論。
韓景妍:笑一下蒜了。
歇一會兒又走一會兒,三人終于到了季秋蘭在長春仙館所處住的小筑。
周圍竹籬繞屋,門前提著一副“松窗玉露神仙府,黃芽白雪道人家”的楹聯(lián),環(huán)境十分清幽。
見小筑旁邊也有許多簡樸的建筑,里面一些女尼來來往往,韓景妍好奇道:“她們是?”季秋蘭道:“哦,她們呀,是水月庵的比丘尼。
長春仙館和水月庵都很近,便都住這一片。
”說罷,她與幾個熟識的女尼打過招呼,走進門內(nèi)。
廳堂供著三清像,下有銅爐、香案與蒲團,旁有時令花草,清香馥馥,左邊是木書柜與桐柏書桌,桌上經(jīng)卷數(shù)帙,筆硯濟楚,旁設(shè)一張花藤小椅。
右邊曲屏圍著,隱隱可見一張斑竹榻,一方小幾與數(shù)張竹椅。
屏風(fēng)后突然一人站起來行禮道:“見過靜虛道人,在下秦曉霜……”突然開口的男聲嚇韓景妍一跳,她本以為屏風(fēng)后綽約的影子是季秋蘭的婢女,沒想到竟是個陌生男子;秦曉霜也以為韓景妍是季秋蘭的使女,可見她如此反應(yīng)顯然不是,驟見陌生女子也是嚇了一跳。
季秋蘭倒是隱約猜到是前幾日送了拜帖來的詹事府左庶子秦曉霜,看著互相嚇到對方的兩人,對韓景妍道:“抱歉,我以為是竹苓在。
”轉(zhuǎn)頭對秦曉霜道:“不知秦公子為何來訪?”秦曉霜揖道:“……久聞靜虛道人才名,故而冒昧叨擾,……本想詩詞唱和一二,不期打擾了道人會客,我這便去外面等一會兒。
”韓景妍聽出他沒有說實話,顯然有別的事要談,笑道:“詩詞翰墨什么的,我是一點不通,你們聊。
”季秋蘭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叫茯苓陪她去小筑院子里歇息,恰這時使女竹苓端了盛茶的木案進來準(zhǔn)備給秦曉霜奉茶,見季秋蘭一行人已回來,忙將案放在一邊。
“竹苓,這是……韓醫(yī)女,”季秋蘭有心為韓景妍掩藏了身份,對韓景妍道,“韓醫(yī)女一路勞頓,我們這兒慣常備的是六安瓜片與松蘿茶,可有你喜歡的?或者外面花架上有鮮的刺玫,我叫竹苓去摘些烹茶。
”“不必麻煩,我有水。
”說罷韓景妍取出腰間水壺喝了不少。
季秋蘭也不強求,讓茯苓招待好韓景妍。
“韓小姐,院子里桌椅都是時時打掃的。
你有什么想吃的嗎?我去小廚房拿些。
”“不必,我們?nèi)ズ笊酵鎯喊�,院子里有什么好待的�?br />
”韓景妍笑道。
“啊?好。
”后山地勢高出一截,倚著山上石巖可以俯瞰旁邊水月庵里做功課的尼姑,背后是蒼翠修竹,青蘿幽徑,腳下是清泉素湍,瀉出山巖,林風(fēng)拂鬢,好不怡人。
伸手浸在山泉之中,水的涼意沁在手心,竟勾起心底渴意。
“呃……”韓景妍不好意思地?fù)蠐项^,“要不我們下去把茶具帶上來煮吧?”茯苓好奇:“韓小姐為什么不在下面喝呢?”韓景妍:嗯……總不能說因為第一次見面我不放心你們吧?看著韓景妍浸在溪流中的手,茯苓道:“小姐是想喝這里山泉的水嗎?直接喝呀,可以喝的。
”茯苓:眼神清澈jpg。
韓景妍:嗯……總不能說我怕水里有寄生蟲吧?好在茯苓誤以為韓景妍對泡茶的水有品質(zhì)要求,走到一邊的竹石下,叮呤哐唧一陣清理拎了個水桶出來:“我家小姐有時也愛用山泉水泡茶,說這樣水質(zhì)最好,入口輕柔雋永。
我們下山時我提桶水回去吧。
”韓景妍:十六七歲的小女孩果然青春活力有使不完的牛勁兒,比她這個三二一躺的臨床鼠好多了。
回季秋蘭的蘼蕪小筑時,韓景妍也不時看看左右的風(fēng)景,卻意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盯著走進水月庵的人,疑惑道:“那不是……”……蘼蕪小筑。
季秋蘭放下手中雪色素瓷盞,對秦曉霜笑道:“秦左庶子,是為太子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