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白竹這才低下頭,專心致志的吃雞蛋羹。
他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小口小口的吃著,每一口都要嚼半天才舍得咽下去。
兩個雞蛋蒸出來的雞蛋羹,本來就不多,還給鳴宴吃了一大勺,他就算是吃得再慢也吃完了。
他細心地用竹勺把沾在碗壁上的雞蛋羹一點點刮下來吃掉,直到碗里一點雞蛋羹都沒有了,才舔舔嘴唇,意猶未盡的把碗放在床頭。
他看看空碗,比狗舔過的還干凈,都不用洗了。
雞蛋羹這么金貴,可舍不得浪費哪怕那么一點點,他滿意的摸摸肚子,躺下去了。
……
灶屋里,胡秋月把昨天的剩飯剩菜熱了一下,三個人圍著桌子吃飯。
鳴宴端起碗扒拉了一口高粱米飯,記起剛才白竹那一勺雞蛋羹的恩情,放下碗道:“我去問問小哥吃不吃飯。”
說完,飛一樣跑到新房里,見白竹已經(jīng)吃完了,他端起床頭的空碗問道:“小哥,我們吃的是昨天的剩飯剩菜,你吃嗎?”
白竹其實沒有吃飽,但鄉(xiāng)下人哪個不是半饑半飽的,已經(jīng)吃了雞蛋羹,就不能再吃飯了。
何況,他在白家早上就沒吃飽過,已經(jīng)習慣了。
他搖頭笑道:“我吃飽了,不吃飯了�!�
鳴宴想雞蛋羹可比高粱米飯好吃多了,小哥不吃就算了。
他道了一聲好,拿著空碗走了。
灶屋里,張鳴曦邊扒拉著飯,邊聽他娘說這次成親的開銷:“雖然是四個葷菜,雞是自家養(yǎng)的,只宰了一只,香菇是去年秋天我和宴宴上山摘的,每桌上雞肉少,香菇多。魚是你自己撒網(wǎng)撈的,豆腐是自己種的黃豆打的,蘿卜白菜是自家種的,都沒花錢。就買了一個豬頭,加上鹵豬頭的香料一共花了三十多文錢�!�
買了一些高粱米和大米白面,還買了一壇酒,買了一些油鹽醬醋,一共花出去二百多錢。
張鳴曦含著一嘴飯,含含糊糊地問道:“有人送錢嗎?”
鄉(xiāng)下人待客,少有送錢的,都是送些自己家養(yǎng)的雞鴨,雞蛋鴨蛋,種的高粱,玉米之類的,連大米,小麥都少有人送。
不是舍不得,是沒有。
胡秋月咽下去一口飯,道:“你姐家送了一百文,你舅舅家送了二十文,再沒有了�!�
她在心里默了默,算了一下收到的東西,繼續(xù)道:“還有五只雞,都是公雞,二三十個雞蛋,另外就是一些高粱玉米,蘿卜白菜之類的了�!�
張鳴曦心里默算了一下,這次五兩銀子的彩禮錢有三兩是借的,加上原來的欠債,還有近四十兩銀子的欠債。
什么時候還得清�。�
離了我可怎么辦?
還是得抓緊時間掙錢還債,養(yǎng)老娘,養(yǎng)夫郎,養(yǎng)宴宴。
他心里默默盤算了一下道:“我早上砍了一些白菜,吃過飯?zhí)舻芥?zhèn)上去賣了。”
“既然要去賣菜,干脆把這些雞蛋帶去賣了�!焙镌孪胍幌�,問道:“拿不拿得了?要不把五只公雞也帶去賣了吧?養(yǎng)著不下蛋,還吃得多�!�
張鳴曦點頭道:“好,今天賣的東西多,白菜少挑一些。白菜便宜,賣不了幾個錢�!�
既然要去賣菜,就得去早點。兩人都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張鳴曦把碗里的高粱米飯全部扒拉到嘴里,一邊嚼著,一邊站起來往外走,口中說道:“我先去把白菜挑回來。宴宴,你等一下把老的白菜葉子剝下來。老葉子鎮(zhèn)上的人不要,累死累活的挑去了也被他們剝下來丟了,還不如在家里剝了煮給豬吃。”
鳴宴低著頭,飛快地吃菜,邊嚼邊應道:“好,馬上來�!�
胡秋月起身去雞圈里逮公雞,一邊走,一邊說:“宴宴,先來幫我一下,拿幾條麻線來捆雞腳�!�
鳴宴站起來,夾了一塊豬頭肉塞進嘴里,一邊嚼,一邊往外跑,連連答應著:“來了,來了。”
小聲嘀咕著:“個個都喊我,離了我可怎么辦?”
他以為自己說的聲音小,偏偏被胡秋月聽見了,她想了一下,果然如此!
俗話說,三人同行,小的吃虧,總覺得小哥兒做不了重活,幫忙的活計總是喊他,其實他跑來跑去,也沒空閑的時候。
她笑道:“可不是嗎?,宴宴的作用大著呢,離了你真的好多事做不了呢!”
說著,“噗嗤”一笑:“起碼你現(xiàn)在不來幫我,我一只手要抓著雞翅膀,剩下一只手真的捆不了雞腳�!�
鳴宴見他小聲嘀咕的話被聽見,干脆仰著頭,得意地大聲道:“怎么樣?我就說了,你們離了我可怎么辦!”
張鳴曦聽了他那孩子氣的話,一邊笑著說是,一邊拿起扁擔籮筐去園子里挑白菜。
白竹躺在床上,聽見他們說得熱鬧,心里對宴宴羨慕極了。
他在白家一天到晚干活,沒有一刻空閑,從來沒有人覺得他做得多,只會覺得他做的不夠,除了白露,從來沒有人對他露出一個笑臉。
他做得再多,也不敢像宴宴這樣撒嬌賣癡的討要表揚。
見他們忙得很,他想起來去幫忙,但是動作大了,傷口扯著疼,想著起來也是添亂,做不了什么,只得作罷。
外面亂了一陣,白菜裝了一筐,另一個竹筐里裝了半筐白菜,三十個雞蛋。
五只公雞都捆了雞腳,怕它們在竹筐里拉屎,把白菜弄臟了賣不出去。張鳴曦用一個麻線網(wǎng)兜篼著,栓在竹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