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竹見一個竹匾曬不下,又去柴房拿了幾個竹匾出來,跑到灶屋拿了砧板菜刀把蘿卜切成長條,白菜切斷成幾節(jié)放在竹匾上曬。
兩個人分工合作,宴宴一邊干活,一邊嘰嘰喳喳的和他說話。
白竹乖乖地聽著,手上不停,偶爾回答一句,一上午就把白菜蘿卜洗好,切好了。
白竹收了籮筐,洗干凈砧板菜刀,送到灶屋,和宴宴倒了一碗水喝了。
想了想,覺得娘恐怕也渴了。
他拿著碗,提著裝熱水的瓦罐,來到園子里,軟軟地道:“娘,歇一歇吧,喝碗水�!�
胡秋月見這個兒夫郎這么貼心,早上挨罵了也不生氣,心里熨帖得很,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不少。
她放下鋤頭,一邊喝水,一邊指著剛剛挖好的地道:“今天種一畦辣子,一畦韭菜。還有兩塊地,等下雨了就來栽上紅薯。”
宴宴喜道:“好,到時候用辣子炒肉吃,包韭菜包子吃。”
說著,伸了伸舌頭,笑道:“想到韭菜包子我就要淌口水了,現(xiàn)在就想吃。”
胡秋月慈愛的笑著:“想吃也沒有!要等新麥子出來才有面粉呢,現(xiàn)在才剩了一袋子白面,哪里舍得吃包子?”
見宴宴失望地撅起了嘴,她安慰道:“等新麥子出來,讓你哥割二斤豬肉,我們包肉包子吃!”
宴宴聽了喜笑顏開,恨麥子不熟,大聲叫道:“麥子快熟,我要吃肉包子!”
白竹眉眼彎彎的望著宴宴:他也想吃,但他不敢說出來。
胡秋月望著面前的兩人:宴宴生動活潑,想說就說,想笑就笑。
白竹總是怯怯的,不敢抬頭見人,話也不多,連笑起來都不敢露齒。
她想著這些年雖然家里窮,但她和張鳴曦很疼宴宴,有好吃的先盡著他。又想到他沒過過好日子,言語上從不拘著他,所以就算是家窮,就算是吃不飽,宴宴也養(yǎng)成了一副活潑可愛的性格。
而白竹,可憐的白竹,比宴宴大不了多少,在白家過著畜牲不如的生活,被黑心肝的白大毛作賤得膽小怯懦,笑都不會笑了!
想到這里,她那顆慈母心里溢出了對白竹深深的同情。
她把空碗遞給白竹,笑瞇瞇地說:“等鳴曦買了辣椒秧才能栽的,這里沒事了,回去歇著吧!”
白竹可閑不住,他都不知道歇著兩個字是什么意思!
他拿了碗和水罐往外走,問宴宴:“我要去打豬草,你去不去?”
“去!你不知道哪里豬草多,我領(lǐng)你去�!毖缪绺馀�。
白竹正有此意,他對桃樹村不熟,一個人去雖然也能打到豬草,總要多費些事,有宴宴領(lǐng)著就省事多了。
兩人背著背蘿一起走了,胡秋月一邊挖地,一邊想:家里四個人,都能干。白竹雖然才嫁過來,這兩天冷眼望著,不是個懶人,相反,勤快得很,一點都閑不住。
這樣下去,只要一家人齊心協(xié)力,和和美美的,還愁日子過不好嗎?
她自己都沒注意到,什么時候一邊干活還能一邊笑起來?
……
等白竹和宴宴背著兩籮豬草回來時,已經(jīng)半下午了。
胡秋月已經(jīng)挖好了地,正在井邊洗手。
見他倆回來了,胡秋月笑道:“快過來洗手,歇一下,我先去煮豬草,再來做飯,鳴曦可能快回來了�!�
家里養(yǎng)的牲口多,吃得也多,一般有菜葉子時就煮菜葉子給豬雞吃,沒有菜葉子時就扯豬草煮熟,拌些麥麩,糠皮給豬雞吃。
今天兩人扯了這么多豬草,加上早上剝下的老葉子,夠豬吃好幾天了。
胡秋月進灶屋忙去了,白竹洗了手,站在門口問:“娘,要做什么?我來幫你!”
胡秋月慈愛的望了他一眼:“不用了,你歇會吧!”
白竹嫌不住,讓他干坐著簡直是受罪!
他見宴宴已經(jīng)拿著掃帚掃院子,在院子里繞了一圈,實在無聊。
他背起竹筐大聲道:“娘,我去后山上撿柴去!”
胡秋月一聽,連忙跑出來道:“不去!天快黑了,還撿什么柴!”
她一來心疼白竹,二來怕張鳴曦回來時見大家都在,就白竹不在,會不高興。
白竹抬頭望天,道:“還早呢,我撿柴快得很,一會兒就回來!”
說著就要往外走,胡秋月一把拉住他:“不去!你給我理理麻線。昨天鳴曦買了兩塊布,讓我給你做衣服,我還沒忙得贏。今天吃過飯就做,要用麻線�!�
白竹這才放下竹筐,隨胡秋月進臥房拿了一大堆麻線出來,坐在凳子上理。
鄉(xiāng)下人舍不得花錢買線,都是用麻線。
麻線是用劍麻漚出來的。
把劍麻葉子浸在水中漚爛,再用棒槌捶打,洗干凈雜質(zhì),剩下的纖維晾干就是麻線。
平時縫衣服用一根麻線就夠了,如果要納鞋底就用四根麻線搓成麻索,牢固得很,大力氣的壯漢用手都扯不斷。
這種麻索納出來的鞋底結(jié)實耐穿,山上的劍麻多的很,家家戶戶都是自己漚劍麻用。
只一點,劍麻漚出來的麻線亂麻麻一堆,要自己理,很費功夫。
白竹坐在小板凳上,抽出一根麻線,開始繞團。
他心細,又有耐心,在亂麻堆里,抽出一根根麻線慢慢的繞了一個大大的麻線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