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胡秋月年紀大了,被人一擠站不穩(wěn),忙了一早上,這時被人吵得頭暈,又累又氣,就覺得心慌氣短,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旦她倒下了,兩小只沒了主心骨,更要被人欺負死。
她深吸一口氣,拍著xiong口順了順氣,扯過宴宴,自己跨上前用身子擋著他。
她大聲喊道:“各位,不要聽他信口雌黃。我在這里賣了兩個集了,從來沒有什么問題,不能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如果真的是我家的肉有問題,該退的退,該賠的賠,我沒有二話。如果不是我家的問題,那我也不能讓人白白欺負了。大家聽我說清楚事情的經(jīng)過,幫我們評評理。剛剛這個王麻子的確來買了兩斤肉,他當時舉著肉在這里到處喊,他是王麻子,在我家買了兩斤肉,是不是?”
我吃給你們看
王麻子買肉的時候,排在他周圍的人大多買好肉走了,但是后來的人看見了他剛才的騷操作。
有人大聲喊道:“是的,我看見了,他的確買了,也的確喊了�!�
胡秋月感激的點點頭道:“謝謝�!�
她回頭望著王麻子,怒道:“我當時就覺得你不對勁。買兩斤肉值得這樣到處嚷嗎?現(xiàn)在才知道,你是故意的!早就想好了要來訛我!所以買肉的時候故意嚷得人盡皆知,這是挖好了坑等我跳呢!”
王麻子惱羞成怒,罵道:“放屁!我又不認識你,訛你什么?不要扯東扯西的,你家的肉有問題,我媳婦吃出問題了,賠錢!”
胡秋月說了一大通話,唇干舌燥,見王麻子油鹽不進,硬是說她家的肉有毒,氣得渾身哆嗦,差點站立不穩(wěn)。
白竹站在一邊,早氣得臉色煞白,他緊緊抓著秤砣,板著臉,抿著嘴,怒睜雙眼,恨不得沖上去一秤砣砸死王麻子,讓他閉上那張訛人的臭嘴。
但他向來膽小,哪怕氣的渾身打顫,也不敢舉起秤砣砸人。
這時見胡秋月快氣暈了,顫抖不已。宴宴又小,自己再不站出來,今天一家人要被人欺負死,只怕手上的錢也保不住,要被人訛走。
可是他害怕啊!
雖然在家里話多起來了,敢說敢笑的,也跟著張鳴曦和胡秋月賣過幾次東西,見過一些世面
,但在人前一向不敢大聲說話,都是躲在他們身后做事�,F(xiàn)在面對這么多人,他實在沒有膽量去吵。
他腰背筆直,緊張得渾身繃成一張弓,想上前理論,又不敢張嘴。他緊緊的抿著薄唇,杏眼圓睜,想上去推開王麻子,又不敢邁腿。
他緊張的望著胡秋月,鼻尖冒汗,雙手緊緊捏著秤砣,秤砣要不是鐵的,只怕已經(jīng)被他捏得粉碎。
胡秋月上頭被太陽曬,下頭被王麻子的臭口水熏,站立不穩(wěn),身子搖晃了一下,好像要倒下來。
白竹顧不上害怕,本能的往前一步,忙扶住胡秋月,攙著她后退一步讓宴宴扶著。
白竹深吸一口氣,站在前面,把他們兩個護在身后,望著王麻子,再三給自己打氣,剛才在心里默念了好幾遍的話脫口而出:“你說我家的肉有問題,肉呢?拿來我吃給你看,既然你媳婦吃了肚疼,那我吃了也該肚疼!你說你媳婦吃了我家的肉快死了,那我吃了也該死了!我不怕死,把肉拿來,我吃給你看!”
白竹瘦瘦小小的,沉甸甸的發(fā)髻墜在腦后,滿臉紅漲,嘴唇哆嗦著,緊張得說話的聲音也是顫抖的,但雙目噴火,似乎像用一腔怒火把王麻子燒死。
明明很害怕,但瘦小的身子還是勇敢地站在前面,老母雞護雛似的保護著身后的兩人。
他說話的聲音并不大,還帶著顫音。因為害怕,也因為委屈,兩只圓溜溜的杏眼盈滿了淚水,他卻倔強的抿著唇,仰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鄉(xiāng)下人大多心地善良,見不慣地痞無賴這樣明目張膽的訛人,有人看不過眼,幫著白竹道:“這個小夫郎說得有理,把肉拿出來,讓他吃。他既然敢吃,就說明沒問題�!�
人群中“嗡嗡”聲一片,很多人贊同的道:“對啊,你說買了肉,肉呢?拿出來讓他們家自己吃�!�
“我不怕死,把肉拿來,我愿意試吃。”有人笑著喊了一聲。
馬上有人笑著跟上:“我也不怕死,愿意試吃。”
“我也愿意試吃,免費的肉不吃白不吃,哈哈�!�
“我也愿意……”
一時場上嘻嘻哈哈的,緊張的氣氛松弛下來。
王麻子見眾人圍著他,有戲謔的,有鄙視的,有看熱鬧的。他嘴巴蠕動了一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干巴巴的道:“肉?那肉有問題,會吃死人,我留著干什么?早丟了!”
“你吃肉了嗎?”白竹聲音不大,卻很堅定,直直地問到王麻子臉上。
“我……,我吃了。不是,我沒吃,那肉有毒,我吃它干什么?”王麻子額頭見汗,語無倫次起來。
“你沒吃怎么知道肉有毒呢?”白竹一開始不敢說話,聲音也小,見周圍有人幫他,膽子壯起來了,說著說著聲音大起來了,反應敏捷,思路清晰,每句話都問到點子上了。
“我,我吃了……幾片,見有毒就不敢吃了�!�
“奇怪了,你說我家的肉有毒,你媳婦吃了中毒快死了,你既然吃了,怎么沒事呢?”白竹覺得前十五年在白家把一生的木訥和懦弱都用完了,剩下的全是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