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白竹知道他是愛護自己,沖他后背伸伸舌頭,抿唇一笑,不和他犟。
張鳴曦放好泥缽,又跑進灶口,拿了一塊炭,在木板上寫字。
原來,他剛才跑進臥房想找個東西記賬。
可家里多少年沒有寫過字,找不到紙筆了。
還好找到一塊平整的木板,只得先在木板上記了。
白竹見張鳴曦寫字,站在他身后望著。見他寫得很快,但一個字都不認(rèn)識,也沒打擾他,自己去盛飯。
白竹站在小板凳,把蒸籠抬下來,讓宴宴撿一大盆饅頭端出去,自己拿了碗盛米湯。
幾個人忙了一早上,都餓了,聞到香味,都洗過手,圍攏來開始吃飯。
桌子中間是一缽滾熱正在“咕嘟”冒泡的肉片煮豬血,兩碗白菜和一大盆饅頭。
人多,一人拿了一個饅頭,木盆就空了,白竹拿了饅頭咬了一口,站起來拿了木盆進去又撿了一盆出來。
胡秋月喝了一口米湯,笑道:“撿菜吃吧!大家都不是外人,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嘛!”
眾人笑道:“不客氣,大白饅頭吃著,豬肉片子吃著,哪能客氣呢?”
三叔夾了一塊豬肉吃著,笑道:“老天爺?shù)故情_眼。之前一直下雪,今天見你們家要蓋房子了,就放晴了�!�
胡秋月“哈哈”笑著:“可不是嘛,老天爺開眼了�!�
心里卻嘀咕道:“誰知道老天爺有沒有開眼呢?不是前天一場大雪,把灶屋壓垮了,怎么可能想蓋新房呢?”
她當(dāng)然不會說出來。
年紀(jì)大的人都迷信,做事講究個好彩頭,喜歡聽好聽的,自然也就只會說好聽的。
就當(dāng)老天爺是開眼了吧,把許久不見的太陽放出來了。
泥爐上煮著熱乎乎的肉片燉豬血,雖然在院子里,一點都不冷,眾人吃得心滿意足。
吃過飯,李大貴父子去挑河沙,張鳴曦帶著石頭兄弟繼續(xù)去砍樹,三叔收好工具,也跟著去幫忙砍樹。
胡秋月拆了案板,跟宴宴抬著半扇院門安好,白竹把殺豬桶和三叔的工具籮收到院墻下,把院子打掃干凈,一下子空曠干凈多了。
冬天天短,一天吃兩頓,第二頓差不多要到天黑。
雖然不用馬上煮飯,但他們今天事情多得很,要打豆腐,要磨面,要舂谷子,時間也很緊。
這些事都是媳婦夫郎的家務(wù)事,沒有任何捷徑可走,都是靠人工。
村里有一個公磨房,里面有石磨和石臼,免費供村人使用,用過打掃干凈就行。
但村人太多,一個石磨石臼不夠用,有時候家里等米下鍋,匆匆忙忙去磨房,卻發(fā)現(xiàn)別人在用。
遇到人多時,等半天還輪不到自己,真是心焦。
特別是有小孩子的人家,小孩子不懂事,餓了只會哭,吵得人更是心煩。
所以只要不是窮得揭不開鍋的人家,都會自己置辦一套石磨石臼,山上石頭多的很,材料不要錢,但請石匠鑿石磨石臼要付人工費。
托張青山的福,胡秋月家也有石磨石臼,搬家時一起搬過來了,安在柴房里。
現(xiàn)在柴房已經(jīng)拆了,石磨石臼還在老地方。
接下來幫工多,吃飯的人多,每天需要的米面多,這幾天要抓緊時間磨面,舂米。
等開始蓋房子了,石磨石臼就得抬出來,院子里堆滿了東西,擁擠得很,沒地方安,一時就沒法使用。
白竹問道:“娘,是先磨面還是先磨豆腐?豆腐有水,弄shi了石磨得晾半天,還是先磨面吧?”
胡秋月正拿著竹刷掃簸箕,點頭道:“好,少磨一點。明天再磨一些,一次磨多了,你們的手明天該抬不起來了�!�
白竹才不管這些,這兩天得抓緊時間磨面,不然等吃完了還得去用公磨,他才不想跟別人擠呢。
他拿了一個籮筐,反撲在地上,用力拍了灰,也不問胡秋月,自己進去舀了三十升麥子,喊宴宴幫忙抬到石磨前。(注,升:古代計量工具,方形,木質(zhì),上寬下窄,一升麥子大約兩斤重。)
胡秋月拿抹布擦干凈石磨,把簸箕墊在石磨下,把裝麥子的籮筐放在小凳子上,抓了一把麥子塞進磨眼里,白竹把長長的磨手架在石磨上,和宴宴一邊一個扶著磨手開始拉磨。
所以說人類的智慧真的很令人咋舌。可能他們并不知道什么是杠桿原理,為什么要做這么長的磨手,但知道這樣磨起來省力。
面粉要磨好幾次。
等全部麥子磨完,胡秋月把簸箕抬到地上,扯了一把稻草,扎了個草把,墊在屁股底下,開始籮面。
這種籮,比較小,網(wǎng)眼很小,第一次能籮下一些細粉來,粗皮比較多。
趁著胡秋月籮面,白竹忙跑去灶屋,瀝干一筲箕浸泡好的黃豆,端到井邊,用井水沖洗了兩遍,才倒到木桶里,加了兩瓢水,提過來準(zhǔn)備等一下磨。
胡秋月已經(jīng)籮好了面,第一次磨出來的細面比較少,她收進面口袋里,把粗皮倒進干木盆里,準(zhǔn)備磨第二遍。
就這樣磨了四遍后,剩下的粗皮也很細了,磨不出面粉了,這是麥麩。
一般人家是給豬吃,但是太窮的人家,是要留給人吃的。
磨好面粉,宴宴手已經(jīng)很酸了。他跑到院子里,一邊甩手,一邊逗蛋黃玩。
白竹好像不怕累,跑到灶屋端出大木桶,用稻草扎了一個草把,蹲在池塘的石板上,把木桶里里外外刷了好幾遍,用井水蕩干凈,才放在石磨底下準(zhǔn)備接豆?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