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蛛絲馬跡,書院震動
青陽縣外,數(shù)十里之遙的山林深處。
崩塌的破廟廢墟在慘淡的月光下如同一片巨大墳場。
焦黑的木梁、坍塌的土墻、散落各處被啃噬得干干凈凈的白骨,無聲地訴說曾經(jīng)的慘烈。
三道被寬大黑袍籠罩的身影,正如鬼魅般立在廢墟中央。
其中一名女子蹲下身,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
三人身前,躺著一只人腦大小的蟲尸。
赫然是當初追逐陳藏鋒的那頭蟲妖。
不過眼下,它顯然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了。
除了頭頂一處致命傷外,它的甲殼表面還有著數(shù)道刀痕。
女子指尖輕輕撫摸過刀痕表面,閉眼細細感受。
“這股刀意是斬夜刀法沒錯了。”
“呵,這群巡夜人的狗鼻子果真是無處不在,還真是他們�!�
很快,女子睜開眼,聲音甜膩中帶著一絲發(fā)自靈魂的冰冷,動人卻又致命。
聽到她這話,左側(cè)男子周身立馬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暴虐氣息。
“又是那群提燈籠的雜碎?!”
“媽的,老子這就去青陽縣,把他們一個個揪出來,扒皮抽筋!”
最后那名男子,卻是眉頭微微皺起。
與左側(cè)男子不同,他的氣息顯得很是陰鷙,如藏在黑夜中的一條毒蛇。
“不應該��!”
“青陽縣巡夜人是怎么知道我教計劃的?”
“其他縣城皆已經(jīng)到位,沒有出任何問題�!�
“或許這次只是個意外�!�
“否則其他圣物碎片也該被截獲才對�!�
聽見這話,女子站起身,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具體經(jīng)過,看了才知道。”
說完,她低頭看向腳下蟲妖尸體。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她的一雙美眸中浮現(xiàn)出些許妖異紅芒,嘴角也不禁微微勾勒出一道迷人弧度。
“呵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巡夜人對于妖魔是只殺不渡吧?”
“即便殺不了,也會想盡一切辦法鎮(zhèn)壓�!�
“能夠領悟斬夜刀法的巡夜人,怎會解決不了一頭小小的八品蟲妖?”
“真是有趣�!�
“或許事情,還沒那么糟糕�!�
話音落下,女子忽然開始念念有詞,語調(diào)詭異。
時而急促短暫,如毒蛇嘶鳴。
時而又空靈圣潔,如仙鹿呦呦。
一道血絲,忽然從女子修長白皙的指尖蔓延而出,如同蛛絲一般鉆入蟲妖體內(nèi)。
同時,死去多時的蟲妖殘骸竟劇烈抽搐起來。
一縷殘存的精神烙印,被強行抽取激發(fā)。
嗡!
下一秒,一片扭曲、模糊、閃爍著血光的景象,驟然在三人面前浮現(xiàn)!
畫面晃動得厲害,看起來很是混亂。
倒塌的廟宇橫梁,瘋狂涌動的黑色蟲潮,被寄生的鏢師發(fā)出凄厲咆哮
最終,一切定格在了一個短暫而又模糊的片段上。
那是一名衣衫襤褸,像是乞丐一般看不清具體模樣的背影。
他敏捷地沖出破廟大門,與夜色融為一體,消失在瓢潑大雨之中。
雖只是一個模糊背影,但其散發(fā)出的凌厲與沉穩(wěn),卻是那樣清晰。
“嗯?”
“這好像不是巡夜人吧?”
氣息較為陰鷲的那名男子皺眉,語氣詫異道。
女子舔了舔嘴唇,眼中妖異的紅芒越發(fā)濃郁。
“看起來,好像還是個少年呢�!�
“我當是誰,原來是只找死的小老鼠!”
暴虐如屠夫般的男子扭了扭脖子,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獰笑。
“只有這個就足夠了。”
“綺夢使者,追蹤本使和陰傀使者都不如你�!�
“接下來,就看你”
話還沒說完就戛然而止。
三人似乎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幾乎是同時露出厭惡表情,并扭頭看向青陽縣方向。
一股浩然正氣隔著數(shù)十里映照晚霞,凡是青陽縣境內(nèi)修煉之人,都能感受到這股氣息。
“那群酸儒書生又是在發(fā)什么瘋?”
“難道是圣物提前破封了?!”
鐺!鐺!鐺!
棲悟書院內(nèi),急促刺耳的鑼聲不斷響起。
同時還伴隨一道道緊張的大喊。
“藏書樓內(nèi)畫妖異動!”
“速請山長!”
大量學舍的窗戶亮起燈光,驚疑不定的學子們推窗張望。
藏書樓內(nèi),最先發(fā)現(xiàn)異常的那名年輕書生雙手負在身后,神情凝重地頌吟本命文章。
一縷縷文氣透體而出,注入那還在不斷震顫的畫像內(nèi)。
但卻只是徒勞罷了。
書生天賦很高,年紀輕輕就已入立命境。
可畫卷中傳出的妖邪氣息,遠超八品,甚至是七品!
伴隨時間推移,一縷縷殷紅血漬開始自書生嘴角溢出。
口頌文章的聲音開始變得模糊,透體而出的文氣也愈發(fā)黯淡無光。
就在這時,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喝響起:
“妖孽,休得放肆!”
棲悟書院當代山長陸青山帶著一群身穿儒衫的教習與夫子趕了過來。
見封存畫卷的紫顫木框竟已出現(xiàn)裂紋,陸青山當即并指成筆,凌空疾書。
頃刻間,三個蘊含沛然正氣的金字飛出。
數(shù)位夫子與教習也同時出手,或口誦真言鎮(zhèn)壓,或揮毫潑墨封鎖。
畫卷震顫終于停下,偃旗息鼓。
但一縷縷妖異邪魅的氣息卻如同跗骨之蛆,依舊在閣內(nèi)繚繞不散。
甚至透過門窗縫隙,向著整個書院彌漫!
畫卷古舊,約數(shù)尺余長。
整個畫卷被掛在藏書樓正堂橫梁之上,如瀑布流蘇垂落。
畫中是片桃林,桃林內(nèi),則是一名清麗絕倫、栩栩如生的青衣女子在漫天花瓣中翩遷起舞。
看似美好,卻莫名透露著一股凄涼哀怨。
“玄章,你可有事?”
在將畫妖鎮(zhèn)壓下去后,陸青山看向那名年輕書生,關(guān)切道。
“山長,弟子無礙�!�
柳玄章?lián)u搖頭,伸手擦去嘴角血漬。
說完,他抬頭看向畫卷中那名女子,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一旁,一名夫子忍不住心有余悸的開口道:
“這孽障沉寂百年,今日怎會突然暴動?”
陸青山雙手負在身后,表情凝重的看著那幅畫卷。
雖以百歲,但他看起來卻沒有絲毫蒼老之意。
人如其名,似一座青山巍峨。
沉默片刻后,他扭頭再次看向柳玄章,開口問道:“玄章,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啟稟山長,弟子也不知�!�
柳玄章收回放在畫卷上的目光,拱手搖頭。
在畫妖暴動前,他并未察覺到任何異樣。
聽到他這話,陸青山眉頭頓時緊鎖。
再次看向畫中女子,他忽然對著身后一名中年教習道:
“立刻派人持我名帖,火速前往靖夜司,言明此地情況。”
“畫妖異動,絕非偶然!”
“許是感應到了某種至陰邪物!”
“邪氣共鳴青陽縣內(nèi),恐有大兇之物現(xiàn)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