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知為什么，聽到這個名字，我竟然莫名感到恐慌。

    仿佛那是個十分令人恐怖的地方。

    我哆哆嗦嗦去牽她的手，央求著說：「換個地方好不好？換個地方好不好？」

    沈沁的氣息變淡了，她出現(xiàn)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了。

    我冥思苦想，想出個辦法。

    好像曾經(jīng)就用過，很有效的。

    我用刀，在手臂上劃了一條條的道。

    血滲出來的那一剎那，沈沁沖過來，面露焦急，捧起我的手輕輕呵氣：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啊，怎么辦？會不會留疤��？」

    我大笑，「這點小傷，不在話下。」

    她無奈搖頭，也笑了。

    爸媽每天晚上九點給我打視頻，那時候沈沁是不在的。

    我喝著她的茶，拿著她的書，和爸媽心平氣和地說著以前安安的各種事。

    他們發(fā)出嘆息。

    「再給他一點時間吧……」

    日子本來過得好好的，可有一天，我的世界闖進來了人。

    門被「轟轟轟」暴力砸開，我憤怒吼叫，卻被沖進來的人鉗住了雙臂。

    我仔細辨認沖進來的一男一女。

    記憶翻出濁浪。

    是白冰清和她的前夫！

    我震驚地看著她。

    她神色憔悴，面頰凹陷，肚子卻挺得高高的。

    看上去竟然有八九個月的身孕。

    她齜牙咧嘴地控訴我，嗓音粗獷，語氣尖銳：

    「葉鳴！你做得太絕了！他們把我所有的東西都搶走了，我曾經(jīng)為你付出那么多！你太沒良心，太狠了！我和你的孩子，現(xiàn)在無家可歸，大著肚子被人欺侮！你害慘了我！你要賠我錢，躲起來也沒用，你必須賠償我！」

    我看著大敞的門，

    心急如焚。

    「把門關上！把門關上！」

    白冰清前夫勒住我手臂，

    在我耳邊暴喝：

    「狗日的，快打錢，

    現(xiàn)在立刻！不然今天沒你好果子吃！」

    我奮力掙扎，

    可這段時間進食太少，全身無力，根本掙脫不開，只能徒勞嘶吼：

    「沈沁走了！她走了！」

    白冰清捧著肚子，

    露出諷刺的表情。

    「現(xiàn)在裝什么情圣呢！你在我身上一夜夜賣力的時候，

    可是一點沒想起過她！要靠記憶才能想起愛一個人，你說你賤不賤啊！你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像只陰暗地窖里的老鼠，她看到你，只怕會惡心得吐出來！

    「公司理應有我的一半，

    我的錢必須拿回來！你現(xiàn)在給，能少吃點苦頭，

    就算現(xiàn)在不給，

    我也有辦法。」

    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露出惡毒的表情。

    「這是你的種！你知道吧，

    就算是私生子，

    也有權利要求分到生父財產(chǎn)。我反正什么都沒有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會纏著你，纏著沈沁那個賤貨，我的孩子會纏著你的賤種安安，

    我——」

    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光，明亮、炫目。

    白冰清滔滔不絕說著，

    像曾經(jīng)在談判桌上那樣，自信、篤定。

    身體平白生出一股力量，我掙開了雙臂，沖過去牢牢抱住白冰清，以勢不可擋的力量往落地窗猛力撞去。

    她的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喉嚨剛來得及發(fā)出「咯」的一聲。

    「砰——」

    玻璃在陽光下四分五裂。

    映出無數(shù)個我。

    我和她，

    在白日暖陽中，轟然墜地。

    我的身體壓著她的身體上，

    殘存的意識讓我最后看清了她的臉。

    汩汩的血液從她后腦、嘴唇流出，絕無生還可能。

    我放心了。

    身體忽而變得輕盈了些。

    我在城市上空飄蕩，看見初夏的鳴蟬，看見送外賣的小哥，看見放學回家嘰嘰喳喳的孩子們……

    我來了一個座無虛席的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