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今年才二十三歲!二十三歲你懂嗎?方娟萱起碼比我大了八十歲,她死的時候和我出生的時候說不準(zhǔn)差了六七十年不止,就是尸體這么久都能化成灰了,你說我是她?你不要太搞笑了。編出這種謊話還不如大大方方告訴我,其實我是個她們看中的容器讓她奪舍重生,惡俗都寫不出你們這種劇情�!�
“為什么你一定覺得她們做的這一些,也就是這場喪事,一定是要復(fù)活誰呢?”劉群芳反問:“為什么這不能是在為你瞞天過海呢?”
“我出生的時候就不用瞞天過海了嗎?一定要等到我二十三歲了,再來瞞天過海?而且你們瞞了什么?我不照樣差點死在這里?你覺得我會相信?”方淮曳說:“而且你撒這種謊,你問過我媽了嗎?你非要說我是方娟萱,證據(jù)呢?我媽生我的時候她不知道我是誰?她一個被方家收養(yǎng)的女兒,能把差她一輩的沒有血緣的外甥女重新生出來?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如果你的娘姥知情呢?”劉群芳的話堪比晴天霹靂,炸得方淮曳自己都暈頭轉(zhuǎn)向,過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
“你放屁,”她怒罵道:“我媽最討厭封建迷信了,她還讓我少接觸封建迷信!”
說罷,她轉(zhuǎn)身就走。
“方淮曳,”劉群芳叫住她,“你知道我娘姥只活了多少歲嗎?”
方淮曳沒有回頭,聲音沙啞,“這關(guān)我什么事�!�
“和老天爺對著干,那是注定活不久的,尤其對法師來說,但如果老天都被我們困住,那有些規(guī)則就可以趁著空隙改變。但要做成這件事,需要一定的犧牲,”她深深嘆了口氣,“她懂中醫(yī),也懂卜卦設(shè)陣,但她只活了六十歲就死了,死于意外,溺斃在一口水塘里,死相特別慘,那時候我也就不過十五歲吧,親眼看著她的尸體被打撈上來的,死不瞑目啊。”
“但是她卻好像有什么先見之明一樣,在她死的前兩天,和我說了一些模棱兩可的話,我在她死之后繼承她的衣缽算了大半輩子,在見到方老娭毑的時候,突然就明白了許多事。”
“我說了,這不關(guān)我的事�!狈交匆飞钗豢跉�,“你也沒有必要和我說�!�
“有必要,太有必要了。”劉群芳撫掌而笑,“有的人敬畏老天畢恭畢敬,有的人非不信命中注定想和老天掰掰掰手腕,覺得人生過得有挑戰(zhàn)一點才痛快。以前我不懂,但現(xiàn)在看到你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懂了�!�
“所以我才說,我瞎掉的眼睛不過是遭受了一點點反噬而已�!�
“瘋子。”方淮曳口中吐出了這兩個字。
她再也不愿意聽劉群芳胡言亂語,摔門而出,直直上了車。
方之翠跟在她身后,復(fù)雜的看了她一眼后坐上了駕駛座。
車內(nèi)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沉默且壓抑,方之翠踩油門,沒有往家的方向走,反倒帶著方淮曳在鄉(xiāng)道上兜起風(fēng)來。
方淮曳扭頭看向窗外,月亮高懸在空中,她從劉月的工作室出來之后面上卻是一片空白,腦子都成了一團漿糊。
不知開了多久,方淮曳才突然喊停。
她一把拉開車門,對里面的方之翠說:“出來,和我談?wù)��!?br />
方之翠和她共同倚靠在車門邊,面對著的是被遠光燈映亮的稻浪翻滾。
夜晚飛蟲不少,可但凡經(jīng)過方淮曳身邊都會讓道。
“你在我醒來的時候說差點以為看不到我了,實際上是以為我恢復(fù)了所謂的方娟萱的記憶,又或者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對嗎?”長久的沉默后方淮曳率先發(fā)問。
“對,比起故去多年的方娟萱,我更喜歡這些日子和我并肩前行的方淮曳�!狈街潼c頭,“而且以我對’方淮曳‘的了解,她是一定不愿意自己變成另一個人的,也不愿意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一段記憶成為自己都看不清的人�!�
“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方淮曳扭頭問:“你其實應(yīng)該不是在我昏迷的時候才有這樣的猜測吧?”
她此刻看向方之翠的目光尤其銳利,“你應(yīng)該在更早的時候就有了懷疑,否則我昏迷的時候,你也不至于和喆姨直接就往蛇的身上查探。明明這件事里摸不著頭緒的線索還有很多�!�
“是,我確實很早就有過懷疑,”方之翠坦然承認(rèn),“我想不通,為什么每一次來追殺你的都是和蛇有關(guān)的東西,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孤陋寡聞,但是我從未見過哪個地方的蛇會代表不好的意思,它是十二生肖里的祥瑞,而蛇與龍的關(guān)系更是密切親近,蛇化蛟,蛟化龍,與龍相連少有壞處,怎么看它都不像什么邪惡的代表�?伤鼘δ阕龅氖聟s是實實在在要你的命的,這太奇怪了,和我的認(rèn)知有些不符�!�
“但我也無法完全確定,更因為一件事接一件事,沒有時間探查。直到你昏迷的時候才能去一探究竟�!�
“所以,你也覺得我就是方娟萱�!狈交匆菲届o的替她的這段話總結(jié),“在你徹底弄清楚蛇在儺戲中所代表的含義之后,你也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不止是你,連喆姨也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是,”方之翠點點頭,“確實是這樣。”
她想如同方淮曳剛剛醒來的時候一般,摸一摸她的頭安慰她,可方淮曳卻避開了她的手。
“可我該怎么辦呢?”方淮曳面對她,眼神很空洞,面無表情的問:“我應(yīng)該怎么辦?”
方之翠微愣,此刻竟然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