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第二章：男寵（1600+）
密室里的空氣是凝固的，沉淀著脂粉與酒漬混合發(fā)酵后的甜膩腐朽氣味。
一盞孤零零的燭臺立在角落，昏黃的火光是這片幽暗里唯一的活物，勉強(qiáng)照亮了繡著繁復(fù)春宮圖樣的壁衣一角，以及地上散亂的、質(zhì)地奢靡的衣袍。
這里的一切，都像是某個被遺忘的、骯臟的夢境殘骸。
叛軍鐵蹄踏破宮城的喧囂已經(jīng)徹底遠(yuǎn)去，四周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宋無塵跪坐在那張巨大而凌亂的沉香木床邊，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什么。
他慢慢地、用一種近乎朝圣般的虔誠，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掀開了那床厚重而華麗的錦被。
被褥之下，所有叛軍搜集的目標(biāo)，前朝皇太女姜昭，安靜地躺著，紅色的長發(fā)披散。她被宋無塵藏在了這個密室，沒有被叛軍搜捕到。
凌亂的太女服穿在她的身上，姜昭碧色的眼眸半瞇，靜靜的看著宋無塵，她知道他，清河宋氏曾經(jīng)的嫡長子，她昏庸父親的男寵。
宋無塵的目光貪婪而卑微地描摹著姜昭的輪廓，他身上那件單薄的絲質(zhì)內(nèi)袍因方才的奔波而敞開了些許，露出頸側(cè)與鎖骨附近幾處尚未消退的、帶著屈辱意味的青紫痕跡。
那是前朝皇帝留下的，是他身為玩物的烙印。
他下意識地?cái)n了攏衣襟，試圖遮掩那份不堪，可那份深入骨髓的骯臟感，又豈是一件衣袍能遮得住的。
他垂下眼，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聲音輕得如同嘆息，又帶著一絲沙啞。
“殿下。”
他輕喚，這兩個字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外面的亂兵已經(jīng)退了，這里，暫時是安全的�！�
他停頓了片刻，像是在給自己鼓勁，才敢繼續(xù)說下去，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因?yàn)樗谶@片他認(rèn)為最純凈的光芒面前，剖開自己污穢的身份。
“罪臣宋無塵。曾是宮中內(nèi)侍�！�
他選擇了最模糊也最能保全體面的說法，盡管這說法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諷刺。無塵，無塵，可他身上，早已落滿了洗不凈的塵埃。
“皇城已經(jīng)破了。李軒登基，改元啟明。”
他像是在背誦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目光卻死死地鎖在姜昭的臉上，不敢錯過她任何一絲細(xì)微的動靜。這世上的一切，于他而言都已是焦土，唯有她，是他從灰燼里拼死刨出來的唯一珍寶。
最后，他必須說出那句最殘忍的話，那句話既是宣告一個時代的終結(jié)，也是他得以將她占為己有的開端。
他的嘴唇翕動了幾下，才終于發(fā)出聲音，那聲音空洞得不似人言。
“先帝駕崩了�！�
話音落下，密室里的空氣仿佛凝結(jié)成了冰。燭火輕輕地跳動了一下，映得他那張美得不似凡人的臉龐愈發(fā)蒼白。
姜昭的眼神動了動，她并沒有很意外，國破家亡，李軒不會再留著她的父皇。
宋無塵看著姜昭，那份超出常理的鎮(zhèn)定，在他眼中化作了無聲的默許。
他心中那塊因恐懼與自卑而懸著的巨石，終于緩緩落了地，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洶涌、更加偏執(zhí)的愛意與占有欲。她沒有怪他，她沒有恐懼，她甚至沒有流露出悲傷。
這說明，她接受了這一切，也接受了他這個“救命恩人”。
這個認(rèn)知讓他幾乎要喜極而泣。他強(qiáng)忍住撲上前去親吻她腳尖的沖動，只是將身體伏得更低，額頭幾乎要觸碰到冰涼的地面，用一種夾雜著狂喜與卑微的語調(diào)，繼續(xù)說道。
“殿下請放心，從今往后，無塵的這條賤命就是您的。只要無塵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您分毫。”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令人心悸的瘋狂，“您只需要留在我身邊，外面的風(fēng)雨，都由無塵為您擋著�！�
他說著，便手腳麻利地起身，將密室里收拾出一塊相對干凈的地方。
他從一個暗格里取出干凈的被褥，鋪在另一張稍小的榻上，又尋來清水和干凈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頭。他做著這一切，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的瓷器，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考慮得周到無比。
“殿下奔波了一日，定是累了。請先好生歇息�！�
他將一切都安頓好，重新跪回到床邊，仰起那張絕美的臉，墨色的眼眸里是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zhì)的孺慕與癡迷，“您有什么吩咐，隨時都可以叫我。無塵，就在外面守著，一步都不會離開�！�
他將“守護(hù)”這兩個字，說得無比鄭重，仿佛是一種神圣的誓言。
他退到門邊，背靠著那扇冰冷的石門坐下，將自己變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他知道，從今往后，他的世界里，便只剩下這一束光了。
而他，會用盡一切方法，讓這束光，永遠(yuǎn)只為他一個人而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