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是書上說的百歲老人的那種長勢。
“與謝野不會救他一輩子�！币巫由洗蛴螒虻奶讘蛑o地問，“吾兒他媽，你打算怎么辦呢？”
病房里只有我，太宰，ikey，一家三口。
在ikey多次自殺之后，武裝偵探社全員都認(rèn)定他是太宰的兒子，后者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當(dāng)然他本人也沒有洗的意思，樂子人似的認(rèn)下了這個比自己還年長的兒子。
“要當(dāng)個把孩子拴在身上的慈母嗎？”
我沒吭聲。
“而且，”太宰又說道：“你想和中也翻臉嗎？”
“不想。”我搖搖頭，“我舍不得�！�
“舍不得你還主動攤上這種大麻煩？”他揶揄道，“看上梵天首領(lǐng)的巨額財產(chǎn)了？”
我壓根沒往那上面想過。
“……算是吧�！蔽铱粗鴌key消瘦的臉頰，“不知道他肯不肯給�！�
病床的人睡得不安穩(wěn)，夢里也皺著眉。
蒼白，脆弱，膽小。
像極了那年冬天我從津輕的河里救起來的小小少年。
“太宰，你記得你小時候問過我的問題嗎？”我回過頭看著椅子上的人。
小小少年已經(jīng)在時光洪流里長成了俊美的青年。
“被我從河里撈上來時，你問過我，活著有什么意義？”
太宰挑挑眉：“你當(dāng)時沒回答我�！�
“我現(xiàn)在也回答不了你，這個問題太大了�！蔽姨鎖key蓋好被子，調(diào)高了空調(diào)溫度，“但我找到一點解答思路了。”
“哦？”
“活法是不一樣的，比如喝果汁和喝酒是不一樣的，吃螃蟹和吃飯團是不一樣的，上你和上森鷗外也是不一樣的。”
“等一下�！碧紫訍旱�，“最后一個例子太惡心了，你沒上過的人不要亂舉。”
“我們要在各種活法里一點點找樂趣，慢慢拼湊，由點到線，由線到面，才能組成活著的意義吧。”
因為活法不同，所以每個人活著的意義都不同。
但大象不能去否定螞蟻活著的意義，異能力者和咒術(shù)師也不能高高在上地去評判普通人。
“我可能……以前不是人，那個俄羅斯人說我是非生命體，我想不出來那是什么。這些年我活得也就那樣，沒掙著錢，沒當(dāng)上領(lǐng)導(dǎo)，打牌總是輸，也總是錯過便利店星期二的打折面包……我的人生簡直可以寫本《完全失敗手冊》了。但即使是這樣，誰又能否定我存在的意義呢？”
誰也不能。
“我遺憾過很多事，但來到這個世界上，我一點不后悔�！�
真的，一點不后悔。
春天有香茶櫻花，夏天有葡萄西瓜，秋天有楓葉糖霜，冬天有溫泉雪花。
于是我走過四季，也想走過輪回。
時間靜默了很久，久得像是過了一個上午。
太宰才將他那張欠扁的臉伸到我面前，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一番：“跟上一次一樣，一點都沒變�！�
“上一次？哪次？”
總覺得他在看我，又不像是在看我。
他坐回椅子上，蹺起了二郎腿。
“櫻溪醬，求人辦事要拿出誠意，還要我教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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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頭硬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求你了�！蔽依死椎囊滦�，“下輩子你是牛是馬，我都會喂你�！�
“櫻溪醬連畫餅都畫在來生，太沒誠意了�！碧茁柫寺柤纾每鋸埖恼Z氣說道，“哎呀，熬夜熬得我肩膀疼，要是能有人幫我捏捏肩就好了——”
這是暗示。
……我不想動==
太宰瞇起眼睛，繼續(xù)說道：“要是肩膀不疼，說不定我心情好就會答應(yīng)某人的請求了�！�
我只好不情不愿地挪到了他的身后，幫他按肩膀。
太宰的背并不寬，他的肩有些尖削的單薄，雖然不像ikey那么嶙峋，但也和結(jié)實健壯毫不沾邊。
不怎么睡覺，又不怎么好好吃飯的人大抵如此。
“哎~呀~”
他發(fā)出了享受的聲音，鞋尖在地面上一點一點的。
我低頭看著他頸部雪白的繃帶，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沖動。
“太宰。”
“干嘛鴨？”
“我想看看這下面是什么�！蔽业氖种敢呀�(jīng)拽住了繃帶的邊緣。
“最好不要�！碧椎男夂鋈晦D(zhuǎn)了個方向，勾住了ikey吊瓶的輸液管，“否則我會忍不住讓你白忙一場�！�
“開個玩笑。”
我移開了手，他也移開了腳。
“真小氣，我們好歹還結(jié)過一次婚。”我隨口吐槽道。
太宰忽然回過頭，特別正經(jīng)地問了一句：“那么櫻溪醬，你有拿我當(dāng)成真正的伴侶看待過嗎？”
清澈的眼神，期待的表情，該死的，我隱隱愧疚的良心是怎么回事？
“我……”
還沒等我回答，下一秒，他吐了吐舌頭：“反正我沒把櫻溪醬當(dāng)成過伴侶�！�
艸！
我剛才在愧疚什么？！
“彼此彼此。”我手指加重了力道，狠狠掐了他一把，“和你結(jié)婚是我人生最大的污點�！�
“是誰在看過我住在集裝箱里，還非要給我一個新家的？”太宰嘲諷道，“完全是看上了afia干部的財產(chǎn)吧？”
……不完全是。
在看到垃圾堆里孤零零的集裝箱的那一天，我就做了帶他離開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