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等伊織暈暈乎乎地出了主公的院落,站在大道中間,過了半刻都沒回過神來,她瞪大了眼,朝著身后關(guān)著的門,震驚嘀咕著:“不是,這……是什么?”
霞柱剛才不僅沒有拒絕主公的提議,同意伊織繼續(xù)成為他的繼子,還提及會教她霞之呼吸。
就這樣伊織三言兩語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主公還有別的話要單獨跟時透無一郎談,繼子的事就先這樣處理著。
伊織現(xiàn)在腦海中全是主公最后的那句話:“你會做到最好的�!彼齺頃r心境還是一潭死水,現(xiàn)在卻激起千層浪。
她被主公認可了。
伊織走后,主公看見時透正抬眼看著自己,目光中有探究,有糾結(jié),眼神慈悲寬廣,說著:“想問什么?”
時透一怔,主公心思縝密,總是一眼就識破他心中所思。
時透這些天想了許久,還是打算來見主公,他問道:“主公大人,我有一個哥哥是嗎?”
主公輕輕點頭:“是的。”
“你想起多少了?”主公問道,記憶總會找回,深淵永遠存在,這是無法回避的問題。
時透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心情看著又低落了些許:“想起的不多�!彼恢雷约河幸粋哥哥,對方現(xiàn)在在哪卻回憶不起來。
“主公,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無一郎問道,他只能靠神谷朔零星的記憶拼湊哥哥的模樣。
產(chǎn)屋敷當年是拜托夫人天音去見的這兩兄弟,聽夫人說起過,那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小孩。雖然與無一郎長得一樣,性格卻迥然不同。眼中倔強不屈,像塊寬巖擋在弟弟身前。即便身居陋室,也不低其志。
雙子像兩個極端,有無、剛?cè)崤c黑白。若說當時的無一郎如晚霞瑰奇,那有一郎就似朝霞熱烈。
作為初代劍士的后代,他們的天賦就如那日月昭昭,奪目光華。
“一個很優(yōu)秀的人�!碑a(chǎn)屋敷復(fù)述著夫人給的評價。毫不懷疑,憑有一郎的心智和能力,他若想,定能與無一郎一樣,是能在最短時間內(nèi)成為柱的奇才。
但命運這種東西總愛開玩笑,給一個無所求的人,世人艷羨的天賦,給一個渴望安寧的人,一世顛簸。
時透聽了主公的回答,抿唇沉思,沒有再繼續(xù)追問。知道這些就足夠了,故人會在合適的時間歸來,他會有想起來的那一天。
···
回去后的伊織跟往常一樣,晨起夜息,每日除了訓練,就是夜晚出去跟鬼實戰(zhàn)。但又跟往常不一樣了,伊織的眼中不再有猶豫畏縮,取而代之的堅定決絕。
日復(fù)一日的單調(diào)枯燥,磨盡了所有的浮躁和不安。
她的心事已了,知道空有一腔孤勇,救不了任何人,鬼不會施舍同情。就如這天道,任由惡鬼縱行千年,也沒有受到任何懲罰。既然決定要護霞柱周全,就不能懦弱退縮,竭盡全力做到她能做的一切。
那幾年汗伊織浸濕的發(fā)絲與衣裳就沒有徹底干過,一招一式咬著牙也要練上千遍。手上的創(chuàng)口新傷迭舊傷,直到被厚繭覆蓋。
十九歲那年,伊織的等級終于成為了甲等。沒有人再會對她成為霞柱的繼子有任何異議,大家都覺得是霞柱有眼光。
除了某當事人時透無一郎。
“壹之型,垂天遠霞!”
伊織揮舞著自己那柄輕薄的日輪刀,縱天劈落,刀刃嗡響,細碎的淺綠光芒炸裂出現(xiàn),眼見著光亮的范圍要逐漸擴大,然后開始……熄了火。最后藍光大盛,在空氣里劈出了水霧,給站在對面的時透無一郎,好一通水之呼吸刀氣的冷澆。
尷尬的氣氛蔓延開來。
伊織收回日輪刀,像個準備挨訓的差生,局促地觀察霞柱的反應(yīng)。
時透身著黑衣,束發(fā)利落,陽光在他清秀的面容上輕柔棲息。綠瞳里的高光一圈圈泛開,像無言的深潭,有著不知名的幽寂。成年后的他相貌精絕,俊秀雋逸。僅僅站在那,都如一副水墨丹青。已經(jīng)到了出去滅鬼,都會遭鬼調(diào)侃長相的荒謬境地。
他面無表情地看完這一幕,目光渙散,早就習以為常了。
璞玉對上朽木,兩兩相望,各有各的心思。反正時透無一郎看開了,伊織也想開了。
讓天才來教普通人,可能他們心中是困惑大于蔑視的,根本就不明白問題出在哪。
時透演示招式時的霞光有多盛大,伊織的就有多微細。好比河海之于溪流,鯤鵬之于燕雀。最后還每次給他弄出一套強勢的水之呼吸招式出來,水氣迎面,沒有嘲諷,勝過嘲諷。
時透很平靜地問伊織:“還學不會嗎?”
時透當初看風柱使用了一遍風之呼吸壹之型就學會了,還做了一些改良,改成了更適合自己的霞之呼吸。
這已經(jīng)是第四年了,時透給她演示了數(shù)百遍壹之型,最后就使出了個這玩意�?匆量椷@費勁的樣子,時透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教什么獨家絕學。
確實是絕學,絕對學不會。
僻靜的院落安靜到能聽清兩人的呼吸聲,春日青草獨特的清香在院落飄蕩。
“我再試一次�!币量棽辉敢夥艞墸略R步,起勢準備再來。她前日滅鬼受了點傷,現(xiàn)在舊傷迭新傷,擦破的皮還未結(jié)痂,又豁開了新口,開始滲血。
時透看著刀柄上的紅色,搖了搖頭,勸停了伊織:“不用再試了,你練水之呼吸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