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
徐鐵樹站起身,把位置讓了出來。
陳大千也不多話,直接走上前。
熟練地打開了拖拉機的發(fā)動機蓋,露出了里面布滿油污的柴油機。
他先是繞著發(fā)動機看了一圈,目光掃過每一個部件。
然后,他讓徐鐵樹上車,試著發(fā)動一下。
“咔……咔……突……突……噗�!�
拖拉機掙扎了兩下,最終還是沒能啟動,只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行了。”
陳大千喊停了徐鐵樹。
就是這個聲音!
剛才那瞬間的知識灌輸,讓他立刻就聽出了問題所在。
典型的供油不暢,而且問題大概率出在噴油系統(tǒng)上。
他先是擰開了拖拉機的燃油蓋,湊上去聞了聞。
嗯,柴油沒問題。
接著,他從拖拉機自帶的工具箱里找出一把扳手。
手法嫻熟地擰開了一根連接噴油泵的油管。
“二哥,再來一下!”
徐鐵樹依言再次擰動鑰匙。
陳大千盯著那油管的接口,只見一滴柴油都沒有冒出來。
問題找到了!
“油路堵了�!标惔笄е逼鹕�,對一臉茫然的徐鐵樹說道。
“油路堵了?那……那咋辦?”徐鐵樹更懵了。
“小問題�!�
陳大千胸有成竹地擺了擺手,目光鎖定在了柴油機側(cè)面的幾個關(guān)鍵部件上。
噴油器。
根據(jù)他的判斷,就是這玩意兒堵塞了。
這可是個精細(xì)活兒,一般人根本不敢動。
可對于擁有“拖拉機修理大師級”技能的陳大千來說,這跟拆個玩具沒什么區(qū)別。
他找準(zhǔn)了位置,用扳手先是松開了高壓油管的接頭。
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整個噴油器給拆了下來。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看得一旁的徐鐵樹眼都直了。
這……這還是他認(rèn)識的那個妹夫嗎?
這手法,比鎮(zhèn)上修車鋪的老師傅還要利索��!
陳大千拿著拆下來的噴油器,對著光亮處仔細(xì)一看。
“果然�!�
他低聲說了一句,將噴油器的噴油嘴遞到徐鐵樹面前。
“二哥,你看,這里頭的孔,全讓雜質(zhì)給糊死了�!�
“油根本就噴不出來,它能發(fā)動起來才怪了�!�
徐鐵樹湊過去一看,果然見到那細(xì)小的噴孔里黑乎乎的一片。
“哎喲,還真是!那這可咋整?”
“簡單�!�
陳大千從工具箱里找到一根細(xì)小的銅絲。
小心翼翼地,用一種特定的頻率和力道,開始疏通那些堵塞的噴孔。
他的動作極為輕柔,又快又穩(wěn),生怕?lián)p傷了精密的噴油嘴。
清理干凈后,他又用一點柴油反復(fù)沖洗,直到確認(rèn)里面再無雜質(zhì)。
最后,他將所有零件原樣裝回,每一個螺絲都擰緊。
“好了。”
陳大千拍了拍手上的灰,直起身子,對著已經(jīng)看呆了的徐鐵樹笑道:
“二哥,上車,再試試�!�
“哦……哦,好!”
徐鐵樹如夢初醒,連忙爬上了駕駛座,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將信將疑地把鑰匙插了進(jìn)去,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擰動。
“咔嚓!”
“突……突突……”
發(fā)動機先是滯澀了一下。
隨即,一陣比以往更加清脆、更加有力的轟鳴聲猛然炸響!
“突突突突突——!”
拖拉機終于正常運轉(zhuǎn)起來!
聽著拖拉機再次運轉(zhuǎn)的聲音,徐鐵樹坐在駕駛座上,整個人都石化了。
他先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然后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摸了摸方向盤,仿佛想確認(rèn)自己不是在做夢。
這……這真的好了?
不但好了,這聲音聽起來,怎么比以前還要順溜,還要有勁兒?
那“突突突”的聲音,清脆、穩(wěn)定、充滿了力量。
像一頭蘇醒的鋼鐵猛獸,宣告著自己的回歸。
他猛地從駕駛座上跳了下來,繞著拖拉機轉(zhuǎn)了兩圈。
一會兒湊到發(fā)動機旁邊聽聽聲,一會兒又跑到排氣管那兒瞅瞅煙。
沒錯,一切都正常了!
簡直不可思議!
他猛地轉(zhuǎn)過頭,用一種看神仙似的眼神死死盯著陳大千。
“大千……不是,妹夫……你……你這是啥時候?qū)W會的這手藝?”
徐鐵樹的舌頭都有些打結(jié)了,
“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偷偷去哪個修車廠拜師學(xué)藝了?”
“還是說,你在哪兒進(jìn)修了?”
在他看來,這根本不是看幾本書就能學(xué)會的本事。
沒有個年的功夫,誰敢這么拆發(fā)動機?
而且還是噴油器這種頂頂精密的玩意兒!
鎮(zhèn)上那個修車鋪的老師傅,每次動這種零件,都得小心翼翼,跟伺候祖宗似的。
哪像陳大千,三下五除二,拆裝自如。
那份從容和自信,根本裝不出來。
陳大千看著二哥那一臉活見鬼的表情,心里早就樂開了花。
裝逼的感覺,就是這么樸實無華。
他撣了撣手上的灰塵,故意擺出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笑著調(diào)侃道:
“什么進(jìn)修不進(jìn)修的,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
“瞎貓碰上死耗子?”
徐鐵樹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百個不信。
“你可拉倒吧!你要是瞎貓,那鎮(zhèn)上修車鋪的老師傅算啥?瞎耗子?”
“你別糊弄我,剛才你那兩下子,從聽聲、判斷到拆卸、清理�!�
“一整套下來,就跟上手過幾百次似的,這要是瞎貓,那我就是瞎子!”
徐鐵樹急了,他覺得陳大千這是在藏私,不把他當(dāng)自家人。
陳大千一看這架勢,知道不給個合理的解釋是過不去了。
他心里早就盤算好了說辭,聞言便嘆了口氣。
裝出一副“既然你發(fā)現(xiàn)了,那我就不瞞你了”的無奈表情。
“二哥,你坐�!�
他指了指旁邊的一塊石頭。
等徐鐵樹坐下,陳大千才慢悠悠地開了口。
“你想想,咱家這拖拉機,是我花了多少心思和錢才弄回來的?”
“這可不是個玩具,這是咱們家以后吃飯的家伙,是咱們?nèi)冶己萌兆拥南M��!?br />
“這么個寶貝疙瘩,萬一哪天撂在半道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那可咋整?”
“我能不提前做點準(zhǔn)備嗎?”
徐鐵樹聽得連連點頭,覺得這話在理。
陳大千繼續(xù)說道:
“所以啊,從決定要買拖拉機那天起,我就琢磨這事了�!�
“光會開可不行,關(guān)鍵時候還得會修�!�
“我就專門跑到縣里,托人找了個修了一輩子拖拉機的老師傅�!�
“一開始人家還不樂意教呢,嫌我耽誤他功夫�!�
陳大千繪聲繪色地編著故事,表情拿捏得恰到好處。
“我能咋辦?軟磨硬泡唄!”
“買了兩瓶好酒,又遞上兩條煙,好話說了一籮筐。”
“最后,又交了五塊錢的學(xué)費,老師傅才算松了口,答應(yīng)指點我兩天�!�
“就那兩天,我啥也沒干,就跟在師傅屁股后面�!�
“他拆哪兒我看哪兒,他講啥我記啥,腦子轉(zhuǎn)得比發(fā)動機還快。”
“這噴油器堵塞,就是最常見的毛病之一,師傅當(dāng)時還特意拆開來給我講了好幾遍。”
“沒想到,今天還真就用上了�!�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jù),有細(xì)節(jié)有人情,簡直天衣無縫。
徐鐵樹聽完,恍然大悟。
隨即對陳大千的敬佩之情,更是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看看!
看看人家這腦子!
自己光想著能開上拖拉機威風(fēng)了,人家想的卻是怎么給這份威風(fēng)上個保險!
這就是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