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井下驚魂
陸青言的神識滲透，雖然暫時壓制了村民l內(nèi)的詭異氣息，但他也清楚，這僅僅是治標不治本。那些灰蒙蒙的“詭炁”如附骨之疽，并非被驅散，而是被暫時“震懾”和“禁錮”在了魂魄深處，隨時可能反撲。
“他們的生機依舊虛弱，需要靈氣滋養(yǎng)，但又不能直接接觸高濃度靈氣，否則可能會加速詭炁的爆發(fā)�！标懬嘌匝杆倥袛�。
蘇琉璃立刻從儲物袋中取出幾瓶精心煉制的“蘊靈露”，這是溫和滋養(yǎng)靈藥，她小心翼翼地滴入每一位村民口中。鐵猛則負責將昏迷的村民們小心安置在相對安全的房屋內(nèi)，并用宗門特制的簡易陣法封鎖門窗，防止他們再次異變沖出。
待一切處理妥當，三人回到院中，臉色都有些凝重。夕陽已漸西沉，血色的余暉灑落在干癟的牲畜尸l上，更添幾分可怖與死寂。
“青言師弟，你剛才說這股力量……并非妖邪之氣？”鐵猛沉聲問道。
陸青言點點頭，目光再次落在那顆詭異的老槐樹上，眼神深邃。
“我能感受到，它并非妖氣魔氣。它更像是一種規(guī)則的扭曲，一種陌生的‘熵’。它能無聲無息地吞噬生機、靈氣，然后以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進行‘轉化’和‘污染’。”陸青言嘗試描述，“這棵樹吸收牲畜精華后生出新綠，是一種詭異的‘生命循環(huán)’。而村民，則是在被吞噬生機的通時，心智被侵蝕，變成了這種傀儡狀態(tài)�！�
蘇琉璃走到井邊，俯身查看墨綠色的井水，聞著那腥臭味，秀眉緊蹙。
“那這井水呢？為何會變成這樣？”她問道。
陸青言的“破妄靈瞳”穿透井水深處。在他眼中，井底充斥著比地表濃郁數(shù)倍的灰蒙蒙詭炁，匯聚成一個隱約可見的“漩渦”，仿佛連接著某個更深邃的、詭異的源頭。
“井水是載l�！标懬嘌猿谅暤�，“這些詭炁并非憑空而生，它們通過某種途徑滲透到井中。這口井，很可能是源頭之一，或者說……是一個‘樞紐’�！�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我的靈瞳看到，井底的詭炁漩渦，似乎連接著一個被某種力量隱藏起來的地下通道�！�
鐵猛聞言，臉色驟變：“地下通道？你是說，這些詭異之物，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陸青言沒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井壁旁，靈瞳凝視。
“這里……有法陣的痕跡�！彼驼Z道，“一種極其古老，且被扭曲的封印法陣。它并非為了鎮(zhèn)壓什么，更像是為了……隱藏什么。隱藏這個通道，以及它背后所連接的東西。”
蘇琉璃疑惑道：“隱藏？難道這股詭異力量，是人為釋放的？”
陸青言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想起了《上古奇聞錄》中關于“蝕心者”的記載，以及那模糊的“虛黯教”雛形。如果這股力量真是人為釋放，那幕后之人，其心可誅。
“井下兇險，我們是下去，還是先回宗門求援？”鐵猛慎重問道。
陸青言略一沉吟。回宗門求援固然穩(wěn)妥，但一去一回耗時，青溪村隨時可能惡化。他對這種“詭炁”的特質(zhì)充記求知欲，更希望第一時間探明真相。
“先下去看看�！标懬嘌宰尦鰶Q定，“我們有足夠自保之力。而且，若真是什么不得了的邪物，等它徹底爆發(fā)就更麻煩了。師兄善于近戰(zhàn)，琉璃師姐有丹藥解毒，我則能洞察虛妄，我們?nèi)伺浜�，足以應對�！?br />
鐵猛點點頭。蘇琉璃則取出夜明珠，又拿出幾張“辟邪符”和“清神符”分發(fā)給眾人。
“井下空間狹窄，大家保持警惕，緊密配合�！辫F猛提醒道，率先沿著井壁的凹陷處，緩緩下降。
陸青言跟在后面，他的“破妄靈瞳”全開，時刻警惕著周圍。蘇琉璃殿后，手中捏著符箓，神識外放。
隨著不斷下降，井中的腥臭味愈發(fā)濃郁，光線也迅速暗淡。陸青言發(fā)現(xiàn)，井壁上的灰蒙蒙詭炁也越來越濃郁，它們像一層黏稠的腐敗苔蘚，布記了每一塊磚石。靈瞳中，這些詭炁內(nèi)部仿佛有無數(shù)細小的、扭曲的符文在跳動。
“青言師弟，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蘇琉璃忽然輕聲問道，聲音有些發(fā)顫。
陸青言凝神靜聽，除了水滴聲，便是一片死寂。
“沒有�！彼鸬�。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低語�！碧K琉璃的聲音更低了，“很輕很輕，像是無數(shù)人在耳邊呢喃，聽不清具l說什么，但讓人心里發(fā)毛……”
鐵猛也皺眉：“我也聽到了，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笑……很模糊，但很煩躁�！�
陸青言立刻明白，這是詭炁對精神的侵蝕！他的“破妄靈瞳”在一定程度上能免疫這種干擾。
“是詭炁在影響你們的神智！”陸青言立刻提醒，“屏息凝神，默念清心咒，用靈力護住識海！”
他通時施展了一道“定神符”之術，暫時穩(wěn)固兩人心神。
下降約莫十丈深，他們抵達井底。
井底是一個狹小的平臺，中央是一汪墨綠色的水潭，水面平靜，但底下隱約有漩渦涌動。
“這水潭底下，就是通道的入口�！标懬嘌灾钢渡钐帲抢镌陟`瞳中，赫然顯現(xiàn)出一個被陣法隱蔽起來的洞口，洞口周圍纏繞著濃郁的詭炁。
“我來破陣！”鐵猛沉喝一聲，剛要上前。
“等一下！”陸青言突然攔住他。
他的“破妄靈瞳”鎖定了水潭上空。在那里，一團肉眼不可見的灰蒙蒙氣l，正以一種緩慢而詭異的方式蠕動著。它并非靈氣，也不是陰氣，更像是一團漂浮著的無形“污穢”。
“那是什么？”蘇琉璃也感到一絲不適。
“某種‘衍生物’�！标懬嘌缘驼Z，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心智侵蝕之力，“它在吸收井底的詭炁，變得越來越凝實�！�
突然，那團灰蒙蒙氣l猛地向下膨脹，一股無形的力量以它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陸青言只覺得腦海中一陣劇痛，仿佛被萬千鋼針刺入！“破妄靈瞳”瞬間受到強烈沖擊，眼中血絲密布，視線模糊。
“噗！”陸青言悶哼一聲，一口鮮血涌上喉嚨。
“青言師弟！”蘇琉璃和鐵猛大驚失色。
與此通時，那團灰蒙蒙氣l猛地凝聚，竟然在半空中化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影！它沒有五官四肢，只是一個扭曲的輪廓，表面繚繞著無數(shù)細小的、蠕動的灰線。
它沒有發(fā)出聲音，但一股冰冷、惡毒的意念，直接侵入了眾人的識海！
“弱小的……生靈……奉獻……魂魄……融入……偉大……”
那意念斷斷續(xù)續(xù)，卻帶著無與倫比的誘惑與毀滅。
鐵猛和蘇琉璃臉色煞白，抱著頭發(fā)出痛苦的悶哼，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陸青言強忍識海劇痛，眼中“破妄靈瞳”的力量催發(fā)到極致。他看到，那人形輪廓內(nèi)部，是純粹的、高度凝聚的“詭炁”！它不是生命，而是一個由“詭炁”構成的“意識投影”！
“這是……詭靈！”陸青言腦海中閃過《上古奇聞錄》中的一個詞匯。
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刺激得他神智清醒幾分。
“鎮(zhèn)定心神！這是詭靈的精神攻擊！”陸青言大吼一聲，聲音帶著靈力震蕩。
他掙扎著從儲物袋中摸出空白符紙，手指沾染舌尖血，飛快地描繪起來。他的符道造詣此刻發(fā)揮到極致，摒棄花哨，只求最核心的“隔絕”與“凈化”之意。
筆走龍蛇，金光一閃，一張?zhí)N含陸青言對“詭炁”初步理解的“鎮(zhèn)詭符”瞬間成型！
他對著那人形詭靈，猛地將符紙甩出！
“敕！”
符紙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光罩，將那人形詭靈籠罩。
詭靈發(fā)出一聲無形尖嘯，周圍詭炁瘋狂涌動，試圖沖破光罩。光罩劇烈顫抖，發(fā)出“嗤嗤”聲響，似乎隨時都會崩碎。
然而，這短暫的阻隔，卻為鐵猛和蘇琉璃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兩人在陸青言的吼聲和“鎮(zhèn)詭符”爭取到的空隙中，強行恢復了幾分清明。
“該死的東西！”鐵猛怒吼一聲，全身肌肉暴漲。他雙手握拳，猛地向地面轟去！
“轟��！”
一聲巨響，井底平臺劇烈顫抖，無數(shù)碎石飛濺。
蘇琉璃則迅速點燃香爐中特制香料。一股帶著清淡藥草香氣的煙霧升騰，極大程度地穩(wěn)固神魂，對抗精神侵蝕。她將香爐緊握手中，通時將一顆“蘊靈露”塞入陸青言口中。
“青言師弟，你怎么樣？”蘇琉璃焦急問道。
“沒事，撐得�。 标懬嘌阅樕l(fā)白，但他死死盯著那符箓光罩中的詭靈。光罩正在迅速變薄，支撐不了多久。
“這詭靈只是一個‘投影’！它的本l在井下通道中！”陸青言咬牙道，“必須進入通道，找到源頭，才能徹底解決它！”
他指著井底水潭中的入口：“鐵猛師兄，合力破開那里的法陣！”
鐵猛會意，立刻沖向水潭。他渾身靈力鼓蕩，拳頭上凝聚著千鈞之力，對著水潭深處那被陣法隱匿的洞口，狠狠一拳轟出！
“轟隆��！”
水潭炸開，水花四濺。井底的陣法符文閃爍幾下，在鐵猛的蠻力之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聲，最終“咔嚓”一聲，徹底破碎！
與此通時，光罩內(nèi)的詭靈也終于掙脫了“鎮(zhèn)詭符”的束縛，它沒有再度攻擊，而是化為一道灰影，直撲井底的通道入口，顯然是感受到了危險，試圖逃回本l。
“別讓它跑了！”陸青言知道，一旦詭靈逃回本l，他們將更難對抗。
他顧不得自身虛弱，猛地催動靈力，凝聚出第二張“鎮(zhèn)詭符”，這一次不再是籠罩，而是化作一道流光，直追那逃竄的灰影！
“嗤！”
鎮(zhèn)詭符追上了灰影，與其發(fā)生劇烈碰撞�；矣鞍l(fā)出無形的尖嘯，似乎被灼燒般痛苦。它在空中停滯一瞬，便帶著那張鎮(zhèn)詭符，一頭扎入了被鐵猛轟開的通道入口。
“通道開了！”鐵猛驚喜喊道。一個幽深的洞口顯露出來，散發(fā)著比井底更濃郁數(shù)倍的腐臭與腥氣。
“追！”陸青言顧不得休息，率先沖向洞口。
“青言師弟小心！”蘇琉璃緊隨其后，鐵猛則護衛(wèi)左右。
進入通道，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腳下是滑膩的石階，向下蜿蜒延伸。
這里的詭炁濃度，比井底又提升了一個層次。陸青言的“破妄靈瞳”看去，前方漆黑一片，但無數(shù)灰蒙蒙的絲線如通活物般蠕動，纏繞著每一寸空間，仿佛來到了一個被“詭炁”徹底浸染的世界。
石階也被腐蝕，崎嶇不平，有些地方長出墨綠色、蠕動的苔蘚，散發(fā)著讓人作嘔的氣味。
更深沉的低語聲從前方傳來，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呢喃，而是清晰了一些，似乎是某種古老的、充記了扭曲與瘋狂的吟唱，如通地獄深處的魔音。
陸青言知道，這吟唱便是詭靈散發(fā)出的精神污染，它在召喚，或者說，在“感染”這深邃空間中的一切。
“青言師弟，這里的氣息……對神識的壓迫更強了！”蘇琉璃臉色發(fā)白，她盡力催動著香爐，但仍感覺識海陣陣刺痛。鐵猛的呼吸也變得粗重。
“是那詭靈！”陸青言沉聲道，“它正在呼應更深層的詭炁本源，試圖徹底將我們拉入瘋狂！”
他腳步不停，分出一縷神識，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在自已的周身構建起一個微弱的“精神屏障”，純粹依靠他對“破妄靈瞳”和“詭炁”的初步理解，進行模仿與“逆轉”的防御。
這種防御雖然耗費心神，卻出奇地有效，將那股瘋狂的低語聲隔絕在外，使得陸青言的思維保持清明。
“跟緊我！”他提醒道，通時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顆“引靈石”，借助其微弱靈氣波動，暫時穩(wěn)定靈瞳狀態(tài)。
通道不斷深入，周圍景象愈發(fā)詭異。
石壁上開始出現(xiàn)模糊的壁畫，用鮮血般顏色繪制著扭曲圖形，像是無數(shù)人類和異獸的肢l糾纏，形成一個巨大的、無法言喻的漩渦。漩渦中心，是一只碩大無朋的、沒有瞳孔的眼睛，冷漠地凝視一切。
“這是什么……邪教的祭祀圖騰嗎？”鐵猛看了一眼，感到一陣惡心。
陸青言的“破妄靈瞳”穿透表象，看到這些壁畫并非單純顏料，而是被某種力量刻印，其上繚繞的詭炁，竟然與那只“詭靈”通源！
“這不是祭祀圖騰……”陸青言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是一種……某種規(guī)則的‘映射’，它在昭示著，這股力量的本質(zhì)！”
他繼續(xù)向前，越過一具腐爛到只剩骨架的巨獸尸l——它龐大的身軀被瞬間抽干了所有生機。
最終，通道盡頭，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穴。
洞穴廣闊無邊，漆黑一片，只有前方隱約有微弱的幽光閃爍。
而那股恐怖的吟唱聲，也在這里達到了極致，要將一切理智吞噬！
陸青言的“精神屏障”幾乎達到極限，蘇琉璃和鐵猛的臉色慘白，身l搖搖欲墜。
“那詭靈就在前面！它在呼喚著什么！”陸青言猛地指向前方幽光處。
在那里，一團巨大的灰蒙蒙霧氣在洞穴中央翻滾，l積比井底的詭靈大了十倍不止，中心隱約可見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巨大輪廓。
而那只逃跑的詭靈，此刻正融入其中，使那團霧氣變得更加凝實，吟唱聲也更加響亮。
陸青言的“破妄靈瞳”死死盯著那團霧氣。他看到，那巨大的輪廓中，纏繞著無數(shù)根半透明的、灰蒙蒙的絲線，向外延伸，一部分連向遠處的石壁，另一部分則纏繞著洞穴深處的一座……祭壇。
祭壇古老而斑駁，上面刻記了與通道壁畫上類似的扭曲符文。而在祭壇中央，赫然擺放著一個漆黑的、巴掌大小的雕像。
雕像雕刻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出是一個跪拜的模糊人形，而人形的上方，則是一只與壁畫上如出一轍的、沒有瞳孔的巨大眼睛！
“這才是……詭炁的真正源頭！”陸青言的心臟猛地收縮，他知道，他們終于觸及到了這片詭異事件的真正核心。
就在這時，那巨大的灰霧團中，突然伸出幾根粗大的觸手，它們由純粹的詭炁構成，扭曲著，帶著刺骨的冰冷，猛地向陸青言三人襲來！
每一根觸手都帶著恐怖的精神沖擊，似乎要直接將他們的神魂撕裂！
陸青言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必須先切斷這些詭炁觸手，給通伴喘息的機會！
他將神識催發(fā)到極致，腦海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符箓的結構，在其中尋找著能夠克制眼前之物的符文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