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不同于紀滿月想象中的荒涼,這座還在建設當中的南方海島,規(guī)�?氨纫蛔笮统擎�(zhèn)。
暖春三月,寒意消融,萬物復蘇。
碼頭熙熙攘攘,島民們駕著小船穿梭碧波上,還見到有人滿載漁獲而歸;島嶼上,綠樹成蔭,坐落著大小不一的建筑一切欣欣向榮,整座島嶼都散發(fā)著生機。
一看到這樣的原生態(tài)風景,紀滿月面前的光幕又被越來越多的彈幕占滿了。
【不是都說那個年代很苦嗎?我看這些人臉上都帶著笑,房子修得也好,房子好,風景又好,哪里苦了?】【前面的別走。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重點開發(fā)建設的島嶼,大多數(shù)房子都是被占領的時候修建的。
要是風景不好,這里以后能做景區(qū)嗎?】【女配能在這里生活,也是走了狗屎運了。
還得是女鵝人好,還記得有這么個小姑子。
】【我說句公道話,這怎么就是女主人好了。
她記得紀滿月也是想讓她來做保姆的好吧。
】【大家看,這里還有個女配粉!】【她居然還有人粉��?可能是共情女配那個野蠻的戀愛腦了吧,哈哈哈哈哈】【我不是誰的粉絲,路過公道話不行嗎?】【破防了。
】【還嘴硬,果然是粉隨正主。
】【】彈幕對女配很不友好,但她們針對的是這個角色本身又不是她本人,紀滿月對此倒是沒多大的感覺。
至于說南灣島風景有多美?生活環(huán)境有多好?紀滿月生長于繁華富庶的江南,又隨父輩輾轉(zhuǎn)到了京都,雄奇壯麗的山水風景都是見識過的,除了島上偏西洋的建筑風格讓她有些新奇,別的也就那樣吧。
至少比老家好多了,不枉費她答應做任務,來這么一趟。
要是既要做任務,生活條件還艱苦,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紀滿月站在碼頭等待紀明揚來接她,一邊暗暗打量海島上的生活,一邊看著彈幕里的人聊天。
可半個多小時過去了,紀滿月遲遲等不到人。
車票是紀明揚買好寄到老家的,他還在信中承諾,渡輪一般都會準時到達,他會提前一兩個小時在碼頭等人。
結(jié)果就這?小不忍則亂大謀,紀滿月告訴自己再忍忍。
可她又等了一會,站得腿酸肚子餓了,還是沒見人,不由暗罵紀明揚不靠譜。
忽然,她身邊走過兩個拎著大包小包的中年婦女。
紀滿月聽到她們對話間提到了紀明揚和鄭安娜的名字,頓時就打起精神來了。
“兩位同志,麻煩等等。
”紀滿月小跑著追上了她們。
王娟和錢愛萍愣了愣,隨即對視一眼,確認對方也不認識紀滿月后,又將視線轉(zhuǎn)向紀滿月。
見她雖生得花容月貌,卻著實面生,應該不是南灣島的人,手中又拎著行李包裹。
錢愛萍問道:“這位女同志,你是有什么事嗎?”紀滿月:“我看這位嫂子身上穿的舊軍裝,請問你們是在部隊上班嗎?或者是軍屬嗎?”待他們二人點點頭,紀滿月激動道:“太好了。
我叫紀滿月,是來南灣島探親的。
我哥叫紀明揚,在駐南灣島部隊的三團里當副團長,你們認識他嗎?”想到今早紀明揚說的話,一聽紀滿月說她是紀明揚的妹妹,又拿出了介紹信,二人也不疑有他。
王娟笑道:“這可真是巧了。
今早上我們遇見你哥,他還說你今天就能到島上。
怎么你一個人站在這兒?你哥沒來接你?”紀滿月臉上掛著的笑淡了幾分,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哥說他今天會提前在碼頭等我。
可是……我等了好久他都沒來。
可能我哥忙,忘了來接我,所以問問你們認不認識他,或者他住在哪兒?我自己去找他也行。
”錢愛萍是個熱心腸,當即就說:“今天咱們遇到這是緣分,說來也巧,我們幾家也順路,我們帶你去找你二哥。
這個點他可能有事在忙,你二嫂……”王娟的小兒子在上小學,恰好是在鄭安娜班上,她接話道:“他這幾天請假沒去上班,這會兒應該在家。
”碼頭距離軍屬區(qū)有一段距離,三人在路上相互了解了一下情況。
紀滿月了解到王娟是三團政委的媳婦,錢愛萍則是隔壁團長的媳婦。
兩個人來頭都不小,紀滿月又注意到彈幕對他們的描述,在跟她們聊天時,不動聲色地投其所好,拉近了與她們之間的距離。
一番妙語連珠,把兩個人逗得眉開眼笑。
關系拉近后,王娟和錢愛萍的八卦之心便藏不住了。
王娟:“滿月,我看你年紀還小,又有氣質(zhì),是剛高中畢業(yè)嗎?”紀滿月?lián)u搖頭:“怎么可能呢?我今年都二十四歲了?”提到這事兒,紀滿月就有些氣悶。
她前世也不過十八歲,算上虛歲也才二十,如今倒好,平白虛長了四五歲。
錢愛萍有些驚訝,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幾眼,“這完全看不出來呀,我看你倒像是剛高中畢業(yè)的樣子。
你這個年紀應該許了婆家了吧。
真是可惜了……”王娟也覺得有些可惜。
紀滿月有個當副團長的哥哥,她自己相貌好,人也懂禮貌,要是介紹給部隊上的大小伙子們,他們肯定樂意。
紀滿月眼珠一轉(zhuǎn),說道:“老家那邊不好找對象,好在我二哥二嫂想著我,這次叫我來就是要給我說親的。
”她們有些意外,紀明揚和鄭安娜要是真對紀滿月上心,能拖到她這么大的年紀了,才想著說給她找一門好親事嗎?二人都是人精,心中存疑,卻沒繼續(xù)這個話題。
紀滿月也像是隨口一說,順著她們的話聊起了別的。
王娟:“親兄妹,念著你是應該的。
這不,你哥今天還托我們買了排骨,又給你買了擦臉的”說著,她將紀明揚托她們買的排骨和肉從背簍里取了出來。
“你瞧瞧,這是你哥早上特意托我買的。
這肉和排骨可不好買,平時我們也多是吃魚貨,不常買。
說是為你接風洗塵,我們好不容易才搶到的。
”只見網(wǎng)兜里,放著一大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和足有兩個巴掌大的排骨。
【嚯!一看就是上好的五花肉,男主對這個妹妹真是沒得說。
】【之前幫著女配說話,說男女主刻薄的人,這下打臉了吧?】【這算什么,說得好像他們夫妻倆不吃一樣。
紀滿月一個人能吃多少,做樣子給別人看罷了。
】【那也比那些只會嘴上說的強多了。
不懂前面的人在酸什么。
】紀滿月的視線在網(wǎng)兜上停留一瞬,隨即露出渴望和受寵若驚的表情,怯聲道:“這,這也太破費了。
二哥、二嫂竟然對我這么好。
”她局促不安的模樣引起了王娟的注意。
錢愛萍也從自己的背簍里拿出兩個小鐵盒,遞給她,“何止啊。
喏,還有這個。
你哥還給你買了擦臉的。
現(xiàn)在來了島上投奔你哥,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她伸出兩只手,并排向紀滿月展示兩個鐵盒子:一個包裝精美;另一個則包裝簡單,甚至盒子上的漆皮還有些脫落。
不說看包裝和脂膏的品相,紀滿月光是嗅到它們的氣味,便知道孰優(yōu)孰劣。
【珍珠膏!還是百花牌的!在這個時代算得上是上好的護膚品了。
】【嘖,蛤蜊油啊。
這區(qū)別待遇也忒明顯了,尤其是女配長得還不錯。
就這,還親哥呢。
這男主也不太行啊】【鄉(xiāng)下丫頭那么講究干啥?男主本來就是個糙漢大老粗,疼媳婦就行。
對于不親近的妹子,能記得給她也買個擦臉的都不錯了。
】【就是!女主可是大小姐出身,用慣了好東西的。
從前用的都是進口貨,雪花膏也只配用來擦手擦腳。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消費降級了!】【男主有本事,樂意寵著她。
女配有什么好挑剔的,有本事也找個好老公去。
】【我也很喜歡男女主,但你們別太離譜了。
女配是村里來的不假,她怎么就不配用好東西了?還分起高低貴賤、三六九等來了?】【按照女配的性格,她都不舍得買蛤蜊油用吧?這還不得感恩戴德?真要給她買珍珠膏她還要去退貨。
】紀滿月目光微動。
一眨眼,眼眶卻迅速泛紅,嘴唇微微顫抖,仿佛感動極了。
醞釀好情緒,她深吸一口氣,無比“珍視”地接過那兩個裝著護膚霜的鐵盒子。
她這么大的反應,這下就連心大的錢愛萍也發(fā)現(xiàn)不對了。
“滿月,你這是怎么了。
”“沒沒什么。
”紀滿月掩飾道。
嘴上說著沒事,話音卻帶著濃重的鼻音,更讓人覺得這是在欲蓋彌彰了。
還沒等她們追問,紀滿月又抬起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她們,“真誠”道:“老家日子過得苦,能吃飽飯都不錯了,我們平時哪里舍得買這些東西。
我以前在城里大戶人家做過幫傭,那家里的小姐都用這個擦臉咧。
二哥老早就去當兵了,和家里的聯(lián)系也不多,沒想到他不止給我買了蛤蜊油,還買了珍珠膏,村里人還說我二哥都沒帶二嫂回村給爹娘上過香,他這是忘本真該讓他們來看看,二哥對我多好!”聽紀滿月這么一說,王娟和錢愛萍心里又不是滋味了起來。
她們也是苦過來的,即便現(xiàn)在日子好了,也有一大家子人要照顧,哪里舍得經(jīng)常買好東西。
當初她們也對鄭安娜的奢侈行為感到震驚,久而久之,被迫習慣了而已。
紀滿月瞄了一眼因為她這番話再次掀起波瀾的彈幕,又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她們兩人神情的微妙變化。
她主動伸手將東西都接到自己的手上,“我二哥讓的東西,怎么好意思讓你們一直拎著呢?我來拿好了。
”反正他們是一家人,給紀滿月帶回家也合適,王娟和錢愛萍也就順勢將東西給了她。
南灣島說小不小,但也沒多大。
沒一會兒,她們就走到了紀家小院。
“這就是紀副團長家。
你嫂子應該在家。
”“謝謝兩位嫂子了。
你們先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別耽誤你們做飯。
我改天再去找你們嘮嗑。
”“成,那我們先走了。
”“改天來嫂子家玩。
”她們離開后,紀滿月敲響了院門,又叫了人,卻沒有回應。
偏就這么巧?紀明揚沒去接她就算了,鄭安娜可是請假了的,這會兒竟也不在家。
要說這里面沒有貓膩,紀滿月可不信。
眼轱轆一轉(zhuǎn),紀滿月心里又有了盤算,便沒再繼續(xù)浪費力氣。
她蹲坐在紀家小院門口耐心的等待,同時好好研究彈幕和彈幕商城該怎么操作使用。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沒想到竟然有人給她打賞了幾顆糖果。
看來縱使發(fā)送彈幕的人對她大多抱有惡意,可也不乏味明辨是非或是對她抱有好感之人。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受到這些打賞了。
打賞的禮物會自動按照這個時代的購買力進行兌換。
一顆糖果三毛錢,現(xiàn)在她的賬戶余額里面已經(jīng)有了一塊五。
由于前一個任務者把積攢的錢財賠得差不多了,這就導致了紀滿月現(xiàn)在渾身上下也就十塊錢。
蚊子雖小,卻也是肉。
這一塊五對于一貧如洗的紀滿月而言,已經(jīng)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了。
等待過程中,不時有路的人向紀滿月投來疑惑的目光,她也并不太在意,甚至回以一笑。
至于別人怎么想的就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nèi)了,要非議也是對著紀明揚夫妻倆,可不關她的事。
紀滿月一直等到太陽快落山了,紀明揚才匆匆趕回來。
“滿月?你怎么不進家門,在這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