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怪他,我曾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推他下地獄,他那么恨我是應該的。
傅斯年的父親是緝毒警,他最大的夢想是重啟父親的警號。
十八歲那年,傅斯年剛拿到警察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卻為了救我和混混打架被捕,檔案留下污點,和夢想失之交臂。
二十二那年,傅斯年確診了擴心病,五進五出icu,下了六次病危通知。
手術(shù)前他說想見我一面,可我以為是他挽留的手段呢,對他說:“傅斯年,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沒關(guān)系�!�
此刻面對他眸中的厭惡,我咬緊牙關(guān),再說不出一個字。
到底是我虧欠了他。
我睜了睜干澀的眸,聲音一低再低:“至少讓我做完這個月,算我求你。”
我垂下頭,試圖用這樣愚蠢的方式來打動他。
末了,終于只換來他一句。
“滾出去,最后五天,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攥著解約協(xié)議僵著身子走出了他的辦公室,空調(diào)冷氣很足,寒氣瞬間裹住我,令我如墜冰窖。
喉間卻突然涌起一股腥熱。
我快步拐進茶水間,從口袋里拿出鎮(zhèn)定癌痛的止痛藥,混著涼水胡亂吞下。
半晌過去,我強撐著倚在墻上,掏出手機特寫解約協(xié)議四個字拍了張照,然后打開我的小號上傳圖片,更新動態(tài)——
【抗癌的第一千三十八天,被我最愛的初戀君親自開除了,失業(yè)倒計時第五天�!�
其實早在三年前,我就確診了骨癌,是遺傳性的,五年內(nèi)的存活率不到兩成。
動態(tài)更新瞬間,時刻關(guān)注我的粉絲紛紛留言。
“橘子君可是我關(guān)注最勇敢的抗癌博主了,失業(yè)了就停下來好好休息呀。”
“被初戀君開除?我怎么記得橘子君說過初戀是普通窮學生?”
看到這條評論,我胸口忽然滯重。
曾經(jīng)我以為他跟我一樣是窮人,直到分手后他跟沈姣姣確定戀愛關(guān)系。
那晚滿城的煙花放了一夜。
所有人都知道傅氏集團的大公子傅斯年戀愛了。
然后我就在校園表白墻上看到有人貼出來跟傅斯年對話的截圖。
對方問他當初為什么要裝窮?
他說:從前我故意裝窮防別有用心的女孩子倒貼,現(xiàn)在不怕了,倒貼的那女的知難而退了。
苦澀蔓延唇間,我心頭一陣窒痛。
這時,阿梨不知何時出現(xiàn),她拍了拍愣神的我,關(guān)心道:“秋余,你怎么樣?臉色很難看要不要去醫(yī)院?”
我輕笑著搖了搖頭:“我還好�!敝皇恰�
我把解約協(xié)議遞給她看:“只是以后不能再跟你一起工作了。”
阿梨一把奪過協(xié)議,來回看了兩遍后,憤懣爆發(fā)。
“傅斯年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哪有他這樣公報私仇的?落井下石也不怕天打雷劈,他知不知道停你工作等于要你的命啊?”
阿梨不管不顧拉著我手沖出茶水間要去找傅斯年理論,冷不丁卻闖進了正喧鬧的人群里。
沈姣姣穿著國風旗袍,正挨個給員工派發(fā)喜糖。
發(fā)到我時她得意揚起了嘴角:“秋余學姐,我和斯年結(jié)婚你一定要來見證呀,說起來你可是我們倆的紅娘!”
結(jié)婚?
祈斯年要結(jié)婚了……
我的血液幾乎瞬間凝固,喉頭一陣哽澀。
我強扯出一絲笑,喉音卻哽澀得厲害:“那祝你和傅總白頭偕老,舉案齊眉。”
我聽著自己沙啞的聲音,心痛如刀割地接過她的喜糖。
下一秒,傅斯年突然出現(xiàn),冷漠地奪過我手里的喜糖,丟進了垃圾桶。
他沒看我一眼,牽過沈姣姣的手,與之十指緊扣。
“我的婚禮不是什么人都能參加。”
他的話卻如重錘敲在我的胸口。原本喧鬧的辦公室滿室寂靜,員工們面面相覷,阿梨想為我出頭,我摁下了她的手。
我看著傅斯年牽緊沈姣姣登對的背影消失門口,等其他同事們識趣地各歸各位。
喧鬧消失后,只剩下我和阿梨。
我半蹲下身子,從垃圾桶里將傅斯年丟棄的喜糖一顆又一顆撿了出來。
有巧克力味、草莓味、香梨味……
唯獨沒有荔枝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