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CDATA[<option id="2gyca"><th id="2gyca"></th></option>]]> _196
ch4
奇怪的姐姐
“您是說，‘儀式’？”
“是的�！�
“我沒聽錯的話，還有‘邪祀’？”
“是的�！�
“哦…法術(shù)？”
“沒錯�！�
說實(shí)話，羅蘭不知道，妮娜·柯林斯的悲慘境地完全來自于一個老人對神秘學(xué)愚蠢的執(zhí)念，還是多日疾病的折磨讓床上的貴小姐有了不切實(shí)際的被害妄想——
就是說，她瘋了。
因?yàn)槟切┱f辭無疑是可笑的，就像雅姆偷偷給他講的一個個違禁故事里的情節(jié)。
吞服指甲后施咒的老巫女，亦或是拔出寶劍頌?zāi)罱?jīng)文，懲罰妖怪的騎士…
儀式，法術(shù)，祭祀。
實(shí)在可憐。
羅蘭見過那些被逼瘋的狂人。
但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該可憐自己的姐姐，還是該可憐自己。
一個瘋子，一個瞎子。
挺襯。
“你當(dāng)然不相信。來這兒之前我也覺得自己能靠什么小發(fā)明活成一個家財(cái)萬貫仆人前呼后擁的幸福老姑娘…”
她喋喋不休，羅蘭聽不清，也聽不明白。
“哈，他們還以為我不知道？放血療法？”
她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羅蘭試著安撫她，好聲好氣，十分擔(dān)心這突發(fā)病似的狂躁會讓自己惹上麻煩：“我確實(shí)不大相信您說的什么儀式和法術(shù)，但我，我至少愿意聽您講話…”
妮娜也不反駁，邊咳邊笑。
“那你可得多來照看我，親愛的‘弟弟’。”
當(dāng)晚，羅蘭就在仆人的指導(dǎo)下，進(jìn)行了一次‘治療’。
期間她很沉默，乖巧的就像真認(rèn)為自己在治病一樣。
不僅切切關(guān)心著父親、管家和仆人，還安慰他們，讓他們不必?fù)?dān)心。
父女倆好不溫馨地交流，并約定等她病稍好些，準(zhǔn)她出門逛逛。
在臭氣熏天、堆滿糞便的房間里，父親愛著女兒，女兒愛著父親。
很快，抽血就變成了區(qū)分時間的標(biāo)志。
一天又一天。
羅蘭忘了是哪個日子——大概一個，或兩個禮拜，他終于得了管家準(zhǔn)許，從仆人那弄來一個木桶，一塊硬的像鐵片般的粗麻布。
每個夜晚，在妮娜·柯林斯神經(jīng)質(zhì)般絮絮叨叨的時候，他就會蹲在黑暗里為她清理身體。
她的一只小腿已經(jīng)完全腐爛，露出了硬邦邦的骨頭。
排泄物在床側(cè)堆著，后背、大腿和臀部全是腐爛的瘡、膿和蛆。
難以想象這有多痛苦。
她為什么會被這樣對待？
她難道不是柯林斯先生的女兒嗎？
不過，她唯獨(dú)不讓羅蘭碰她的臉。
羅蘭試著從仆人那兒打聽。
可那些聲調(diào)、語氣就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仆人們對此不發(fā)一言。
等羅蘭問多了，管家賽斯就找上門來——他到他臥室，輕聲‘叮囑’他不要擔(dān)心，病癥已經(jīng)在好轉(zhuǎn)了。
日復(fù)一日。
不見陽光的老宅，刻板如鐘表準(zhǔn)時的日子，羅蘭對時間的概念越來越模糊。
“我是不是比糞坑還要臭。”
擰干布巾，握著她的手腕一點(diǎn)點(diǎn)擦拭，他干的越來越熟練了：“糞坑不會說話�！�
噗嗤。
“你不會有女朋友的�！�
“我在濟(jì)貧院里有很多朋友�！�
“我說的是另一種更親密的關(guān)系，小弟弟�！�
羅蘭的手一頓：“…我不知道自己的年齡�；蛟S到了，或許沒到�！�
“讓我摸摸就知道了�！�
“…抱歉，您說什么？”
妮娜不回答，就咯咯咯地笑。
笑了會，她又變得沉默。
羅蘭已經(jīng)習(xí)慣了。
這些日子，她基本都是以這樣的行狀面對他——有時說些下流的笑話，然后，在他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自己先笑個不停；
有時又說著說著，忽然詭異地沉默下去，一言不發(fā)直到羅蘭幫她擦完身體，轉(zhuǎn)身離開。
她時哭時笑，像個瘋?cè)耍ɑ蛘弑旧砭褪牵?br />
羅蘭還常常聽見她在迷夢中囈語，叫著‘媽媽’。
不過唯一每日都在進(jìn)行的，除了‘治療’外，就是故事。
是的，故事。
五個，十個，像時間一樣不知多少的故事。
妮娜小姐，自己這位姐姐不知從哪兒得來的，那千奇百怪的故事。
（請）
n
ch4
奇怪的姐姐
她每晚都講給他聽。
在他給她清理身體的時候，或兩個人在黑暗里沉默時，突然沒頭沒尾地講。
聽得羅蘭心馳神往。
“我看您今天心情不錯�！彼巡冀斫谕袄飦砘貛状�，擰干后搭在桶沿上�！俺缘谋韧６级��！�
“你還真能裝傻。”她聲音很輕：“那是人血和人肉，你聞不到嗎？”
羅蘭沒回答，彎著腰，把桶吃力地拎到門口。
“我吃的越多，就證明這個儀式越快要完成了�！�
她自言自語。
“你現(xiàn)在有所察覺了，但又不知該怎么辦。你恐懼，但卻猶豫該不該相信一個滿嘴神秘學(xué)的‘瘋女人’…一絲一毫出格的舉動都不敢，像一只落進(jìn)鷹巢的麻雀…”她一語點(diǎn)破。
一開始，羅蘭也偷偷藏了幾次面包帶給她。
“…但我吃不了別的東西，還是，你喜歡收拾我的嘔吐物？”她沉默一陣，似乎不想繼續(xù)談這個話題，聲音忽地輕快起來：“讓我想想，今天給你講個什么…唔，關(guān)于愛情的，怎么樣？”
羅蘭倚著木桶，抱膝托腮，在黑暗中低笑：“上次講的就是愛情故事…道森先生凍死的時候，您至少嚎了五分鐘�！�
聲音停頓，病床上的女人明顯有些尷尬。
相處久了，兩個人都露出了相當(dāng)程度的本性。
“我想聽龍的故事…”
羅蘭盡量壓抑上揚(yáng)的嘴角和聲調(diào)。
每到‘故事時刻’，他都格外開心。
自己的姐姐，妮娜·柯林斯，就像一口永不枯竭的書泉。
他喜歡聽她講那些奇妙夢幻的，反而不樂意聽那些‘現(xiàn)實(shí)’的，無聊沉悶的，描述人和人的。
因?yàn)槭忻嫔�，凡涉及‘怪物’的故事都被禁止了——尤其是關(guān)于妖精、獨(dú)角獸、血鬼或精靈之流。
它們通通都被禁止在公共場合售賣、傳播。
偶爾羅蘭大著膽子，聽點(diǎn)邊角，也多是‘妖精會在夜里，從窗子爬進(jìn)來，吃掉你的心肝’，‘角馬會刺穿你的肚皮’之類可怖嚇人的短篇——無聊，實(shí)在無聊。
可在妮娜小姐的故事里，這些神奇的生物，魔幻的建筑，藏匿在現(xiàn)實(shí)世界下的另一個夢幻之地…
都活了過來。
他們能動。
就仿佛真存在過一樣。
無論是藏于云層之中的城市，能使植物生長的憨臉大貓，還是漂亮的、騎著掃帚的姑娘，野神靈洗澡的大浴樓；
或者身強(qiáng)體壯，在風(fēng)中揮舞彎刀，卻會因悲傷心碎而死的精靈；
只靠一根木棍，就能把一頭熊縮小到煙壺大小的咒語…
在妮娜·柯林斯小姐口中，羅蘭仿佛能‘看’見了。
那是無數(shù)個精彩而美妙的世界。
對比經(jīng)歷過的現(xiàn)實(shí)…
他也更愿意相信，那些夢幻世界中的夢幻生物，并不會像雅姆口中的故事那么可怖駭人。
羅蘭不禁好奇，自己這位十幾年素未謀面的姐姐，到底是從哪看到這么多精彩絕倫的故事的？
然而妮娜·柯林斯并不想告訴他。
“龍？今天的愛情故事里沒有龍�！辈〈采系呐苏f出了故事和其中主角的名字。
“山？”羅蘭眨眨眼，“聽起來，是男孩們的故事？”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妮娜神色古怪。
“的確是男孩們的故事…”
半個小時后。
羅蘭：……
“這是罪孽，妮娜小姐。您最好不要向其他人傳播這種故事。”
兩個男人相愛…
教會的教士會用鞭子將他們抽的鮮血淋漓，審判后投入監(jiān)獄，近十年，他們見不到彼此了。
羅蘭對此十分敏感，就是因?yàn)檠拍方?jīng)常跟他提到：
他的臉會給他惹麻煩。
這麻煩不僅來自女人，更多可能會來自男人。
“哦？這么說你還真是個高顏值小鮮肉？聽不出來嘛。一般聲音好聽的…我還以為——”
戛然而止。
此時，羅蘭已經(jīng)站了起來，到床邊，慢慢伸出手。
他終于知道妮娜為什么不讓他給她擦臉，也明白第一次見面時，對方為什么不提醒他面前有把椅子了。
瘦如骷髏的臉上，那原本該微微鼓起的眼球位置…
只有兩個窟窿。
她的眼球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