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老僧的誦經(jīng)聲從遠(yuǎn)處飄來。

    ……是日已過，命亦隨減……

    許南喬的身影開始消散。這一次，再沒有執(zhí)念束縛她了。

    最后一縷晨光穿透她的魂魄時，她似乎聽到有人輕輕喊了聲……

    南喬……

    鮮血在地板上蜿蜒成河，謝昀徹的視野開始模糊。

    他感覺不到脖頸折斷的劇痛，只看到許北淮的血和自己交融在一起，像兩條終于匯合的溪流。

    咳……許北淮吐著血沫，手指徒勞地抓撓著地面。他的顱骨凹陷下去，腦漿混著血液從耳孔流出，可眼睛卻死死盯著半空。

    那里飄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南……喬……

    謝昀徹原本開始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拼命轉(zhuǎn)動眼球，看到許南喬的靈魂懸浮在血泊上方，裙擺纖塵不染，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是……是你嗎……謝昀徹的聲帶被碎骨刺穿，聲音嘶啞得不成人聲。他想伸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脊椎已經(jīng)斷成三截。

    許北淮突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力氣，拖著殘破的身體往前爬了半米，腸子從腹部的傷口流出來，在血泊里拖出長長的痕跡。

    妹妹……哥哥錯了……他的眼淚混著血水流下，你回、回來好不好……

    許南喬垂下眼睛看著他們。這是她死后第一次真正顯形，也是最后一次。

    我要走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驚雷炸響在兩人耳邊。

    謝昀徹突然劇烈抽搐起來：不……不要……破碎的喉骨發(fā)出咯咯的聲響，求你……再看我一眼……

    一道柔和的白光在許南喬身后展開，像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

    她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輪廓泛起珍珠般的光暈。

    許北淮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喊聲，用骨折的手指摳著地板往前爬，身后拖出一條血路：別走！哥哥求你……別走……哥哥什么都答應(yīng)你……

    許南喬轉(zhuǎn)頭望向白光，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釋然的笑意。

    南喬！謝昀徹出聲，頭顱以詭異的角度仰起，我發(fā)誓……下輩子……我下輩子一定……

    他的誓言沒能說完。許南喬已經(jīng)邁入光中，裙角最后翻飛的弧度像一只訣別的蝶。

    不�。�！

    兩只血手同時抓向虛空，卻只握住了一把飄散的熒光。

    謝昀徹的瞳孔開始擴散，許北淮的眼球布滿血絲。

    他們大張著嘴，像兩條擱淺的魚，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還在徒勞地呼喚那個名字。

    白光消散的剎那，兩具殘破的尸體同時停止了呼吸。

    許北淮的手還保持著向前抓握的姿勢，謝昀徹的眼淚凝固在染血的臉頰上。

    晨風(fēng)吹開染血的窗簾，一縷陽光照進來，輕輕覆在他們的手上。

    三天后，管家顫抖著推開別墅大門，腐臭味撲面而來。

    兩具尸體已經(jīng)呈現(xiàn)尸斑，卻仍保持著向?qū)Ψ脚佬械淖藙荨?br />
    警方在謝昀徹緊握的掌心里發(fā)現(xiàn)了一枚褪色的星星發(fā)卡，而許北淮的西裝內(nèi)袋里藏著一張被血浸透的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