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司家。
熱帶植物攀著白墻生長,石榴花紅色的花瓣落在地上。
司父司母早早在雕花鐵門前等著,司母旗袍上的梔子花隨著微風(fēng)輕擺,司父背著手,視線時不時望向路的盡頭。
直到一輛車徑直駛?cè)胨炯�,謝初棉下車。
“初棉可算來了!”司母上前一把握住謝初棉的手,翡翠鐲子磕在她腕間叮當(dāng)作響。
司允霆提著野山參跟在身后,腳步踏碎一地花瓣。
下一秒,就見父親攔在面前。
“允霆來廚房幫我的忙。”
司父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眼睛瞇成縫。
“你母親要和初棉說說話,你一個大男人在那不方便�!�
謝初棉被拉進(jìn)二樓臥房時,鼻尖還縈繞著當(dāng)歸香。
司母從檀木衣柜深處捧出本泛黃相冊,羊皮封面燙金的“司”字已有些斑駁。
“瞧瞧這皮猴子�!彼灸钢讣恻c著張泛黃照片。
七歲的司允霆穿著背帶褲,鼻尖掛著晶亮鼻涕,正被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揪耳朵。
小姑娘另一只手還舉著根糖葫蘆,腮幫子鼓得像倉鼠。
謝初棉瞳孔震顫——那分明是她自己!
可她分明記得,兒時鄰家弟弟是個愛哭的跟屁蟲,總扯著她衣角喊“姐姐等等我”。
“我還記得,允霆五歲那年發(fā)高燒,偏要攥著你送的玻璃珠才肯吃藥�!�
司母笑著翻過一頁,照片里小男孩攥著發(fā)亮的玻璃珠,鼻涕泡在燭光下泛著彩虹。
“你帶著他爬樹掏鳥窩,他摔破了膝蓋還說是自己滾的�!�
記憶突然鮮活起來。
謝初棉仿佛看見八歲的自己踩著樹影,身后跟著抽抽搭搭的小尾巴。
她總把最甜的蓮霧留給他,在他被大孩子欺負(fù)時揮著竹竿追出三條街巷。
“后來,你走丟了�!彼灸负鋈粔旱吐曇簦ひ粲行┻煅�,“他找了你很久,每天等在你常走的那條路上,不肯離開。這也是他為什么沒跟我們出國的原因�!�
謝初棉頓時愣住。
原來,他一個人待在國內(nèi)是為了等她。
原來,他從來不曾忘記過她。
“這小子偷偷在課本上畫你�!�
司母變戲法似的摸出本線裝冊子,泛黃紙頁上歪歪扭扭的火柴人穿著泡泡裙,旁邊標(biāo)注著“棉棉姐姐”。
謝初棉指尖撫過稚嫩筆跡,忽然想起去年商會酒會上,他替她擋下法國領(lǐng)事那杯摻了料的香檳。
那時,她只當(dāng)他是打抱不平,卻并沒有多想。
樓下忽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司允霆正蹲在地上撿青花瓷片,父親舉著鍋鏟站在灶臺前,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結(jié)實的腕骨:“讓你切個姜絲,倒把祖?zhèn)鞯臏阉ち�!�?br />
“爸,我手笨。”
司允霆訕笑著起身,腳底卻粘著片姜絲晃悠。
謝初棉趴在二樓欄桿望下去,正巧撞見他抬頭。
男人眼底泛著狡黠,喉結(jié)在晨光里滾動,分明是那個總跟在她身后要糖吃的小男孩。
“棉棉啊�!�
司母忽然握住她的手,翡翠鐲子沁著涼意。
“允霆書房里藏著你送他的彈弓,去哪都得帶在身上�!�
她指尖點點謝初棉心口,“這里若是有他,就別再藏著掖著,人生又有幾個十年呢?”
謝初棉摸著發(fā)燙的耳垂,忽然想起今早他俯身時說的那句“別怕,有我在”。
樓下傳來顧父中氣十足的吆喝:“開飯嘍!”
司允霆端著當(dāng)歸雞湯上桌時,謝初棉正被司母塞了滿嘴蟹粉湯包。
他西褲口袋里露出半截紅繩,分明系著她昨夜勾掉的那枚扣子。
……
翌日,陽光懶洋洋地灑在公司大樓的玻璃幕墻上。
謝初棉的珍珠耳墜隨打字動作輕晃,腕間沉香手串泛著溫潤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