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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池微已經(jīng)成了享譽國內(nèi)外的文物修復大師。
曾多次參與國家級別的文物修復工程。
池老師,這座遼代的水月觀音雕塑是我們在這次修復的最后一件文物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么漂亮的觀音像。
一足踏蓮,一足曲起,身體結(jié)構(gòu)十分優(yōu)美。
池微拿著顯微鏡爬上腳手架。
小徒弟:要我說,這些文物國外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好好地保存,都毀壞得不成樣子了。
菩薩莊嚴慈悲,眉如婉月,似俯瞰這世間萬物,慈悲為懷。
她拿著顯微鏡,仔細觀察上面裂痕的紋理和走向。
你說,要是我國的人不來管這些文物,這些文物要怎么辦呢
池微回應(yīng)的聲音淡淡,會有人的,不管這些文物在哪里,遇到總是要......
一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塵封依舊的記憶被掀起分毫。
來研究所參與工作,好像不是她第一次來青海。
第一次是在…她大學還沒畢業(yè)的時候,導師組織考古活動。
本是飛去西|藏,可老師忘記了她。
她只能自己火車倒火車,途經(jīng)青海,因為買不到當天的票,滯留在青海兩天。
她發(fā)現(xiàn)了一座無人問津的神廟。
神廟里有一尊蒙塵觀音。
披巾如紗,項飾遮胸,露臂赤足,風目微睜,面帶微笑,滿目悲憫。
但損毀嚴重。
她不忍心看見一尊菩薩像如此狼狽,蹲在原地等了一天一夜。
沒有等到來來上香的人,反倒是等到了不少的野狼和野獸。
她只能蜷縮在神像背后,念著菩薩保佑。
陽光下,菩薩實在慈悲。
她三叩九拜,又從包里拿了三根香。
然后動手,小心翼翼給菩薩掃了灰,做了簡單的修復。
最后離去時,她還特意用自己的粉撲盒,做了一個簡易的香爐,雙手合十道:菩薩菩薩,要是我學藝不精沒把你修好,你也不要怪我哦,我盡力了,我留下一個小香爐,希望以后會有人來供奉你。
菩薩保佑我這次學有所成吧。
池微起身要走,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菩薩,你要不是還是保佑我奶奶身體健康吧。
她起身走了,沒走兩步又回頭。
算了算了,上面的都不算,您還是保佑我能少些遺憾吧。
后來,過去了很多年,這件事就被她忘了,因為這真的是很小的事情。
池微卻突然笑了。
那時候許下這個愿望,是以為奶奶身體健康,學業(yè)有成,如果不能完成,也都算是遺憾吧。
她為自己的滑頭感到可愛。
但下一秒,她忽地腦中靈光一現(xiàn)。
我當初給你這個能力,是希望你不要為了打翻的牛奶哭泣。
往前走吧,日頭要下山了。
她猛地正視眼前破損的觀音像。
難道…
池微果斷給主任打了電話,我要回去三天,三天后我回來立刻完成工作。
主任痛快答應(yīng)。
畢竟池微是太驚訝了,已經(jīng)整整三年沒有休息過一天。
池微定了最早回國的機票,京海轉(zhuǎn)青海,落地后,她直奔那個雪山中端上的小木屋。
但一望無垠的都是白雪,一無所有。
只有滿地的小猞猁和小赤狐,圍著一個雪堆打轉(zhuǎn)。
未有這些證明,謝十方存在過。
池微打了無數(shù)電話,人們都只有相似的話——謝十方,從來沒有這個人啊。
甚至了無數(shù)人都表示,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叫謝十方的人。
她看著蒼茫雪山,感到無助。
手下的小猞猁蹭著她的手掌,發(fā)出細微的叫聲。
池微覺得荒謬,一直等到晚上,火紅的光照亮雪山頂,一個修長的身影搖搖晃晃地走上來,朦朦朧朧看不清臉。
她站起來跌撞著跑過去,完全陌生的一張臉。
他抱起小猞猁,你好我是野生保護動物站的小隊長郭冉,你是
謝十方消失了。
池微用了一整天的時間來消化這件事。
離開的前一天,她憑借著記憶找到了曾經(jīng)的神廟,這里已經(jīng)煙火興盛,不復當年殘破不堪,野草環(huán)繞的模樣。
彼時一個提著籃子的老者虔誠地叩拜,起身望見她笑了。
小姑娘也是來祈福的
老奶奶溫聲細語的感嘆,這本來是個爛廟,不知是誰啊,給這個廟上了香火,被一個叫許青州的駐地兵發(fā)現(xiàn)了,他啊,日日都來這里替家人祈福,后來我們也懶得跑去遠地方,有什么小事就來拜一拜,求一求。
一股奇異的感覺四肢百骸蔓延。
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菩薩。
竟在菩薩的耳垂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細微的紅點。
謝…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