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許她死在我面前
陸霖淵終于挖出了林拾秋,她半側著身子躺在地上,全身都濕透了,雙目緊閉。
陸霖淵握上她的肌膚,察覺不到一絲人的溫度,她冷得像塊冰。
他忙抱起林拾秋,拍打她凍得青紫的臉,“醒一醒!我命令你,醒過來!”
“林拾秋,你就是要死也別死在我家門口!你休想我會因此愧疚你!”
懷中的女人沒有絲毫生機,對他的話置若未聞,看來是真凍壞了。
陸霖淵脫下外套,披到林拾秋身上,把她全身都包裹在自己的胸膛上,盡可能用他的身體溫暖林拾秋!
大步邁回別墅,傭人看見他把林拾秋抱了回來,目瞪口呆,“陸總,您怎么把這賤女人……”
“閉嘴!”陸霖淵火大至極,只恨不得捏死這口無遮攔的賤人,“聯(lián)絡我的家庭醫(yī)生,讓他盡快過來!”
說著,他便抱著林拾秋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打開空調(diào),把林拾秋放進被子里,似覺得不夠,他也躺了進去,全身每一寸肌膚都貼著林拾秋!
生平第一次沒有嫌棄林拾秋,仍由她弄臟自己,弄臟他的床,林拾秋身上的水汽還很重,但已經(jīng)不太冷了,陸霖淵正抱起她,送她去洗熱水澡,跟了他兩年的家庭醫(yī)生,陳醫(yī)生到訪了。
陸霖淵一把拽住陳醫(yī)生的衣領,指著林拾秋,“給我救活她,我不準她死,聽到?jīng)]有?!”
陳醫(yī)生瑟瑟發(fā)抖,“陸總,具體情況,我得看一看才知道……”
“我不管那些!總之,我要她睜開眼睛,我不許她死,不許她死在我面前!”陸霖淵就差一拳打在陳醫(yī)生臉上,語氣暴怒不容商量。
陳醫(yī)生嚇得直冒冷汗,擦掉額頭的虛汗,“陸總,我知道了�!�
他小心翼翼的放下醫(yī)療箱,拿出溫度計給林拾秋測量體溫,遠低于正常人的溫度。
“陸總,夫人沒什么大礙,只不過發(fā)燒了,還有些受涼感冒,掛兩瓶吊水就沒事了�!�
聽到陳醫(yī)生的診治結果,陸霖淵心中的大石總算是落下了。
他親眼看著陳醫(yī)生給林拾秋扎針,一整夜,他守在林拾秋的床邊,幾乎沒有合眼。
窗外,狂風卷著暴雪呼呼作響,鵝毛大雪沒有停的跡象,萬物銀裝素裹。
林拾秋夢境紛亂,又回到了那個改變她命運的晚上。
陸霖淵的父母在臨死之前,一遍遍的拜托她,“拾秋,你一定要做到,你不可以辜負叔叔阿姨的期望。”
那一年,她才二十歲。
她幾乎付出生命的全部力量,來背負這個秘密。
她努力的去達到叔叔阿姨的期望,可是她還是太弱小了!
那天的絕望將她緊緊包裹住,她呼吸不到氧氣,掙扎著從睡夢中驚醒。
身體是溫暖的,空氣中縈繞著熟悉的男性氣味,她還活著?
“簽了它�!币环菸募拥搅肆质扒锏氖诌�。
她哆嗦著手,捻住文件,“陸霖淵?你救了我?”
陸霖淵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眺望著林拾秋。
他眼下掛著兩個深深的黑眼圈,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一夜未睡,相當煩躁。
剛才洛笙來送離婚協(xié)議,看到陸霖淵這幅邋遢樣子,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我不會讓你死在我家門前,我不想染上你這條臟命!”陸霖淵又遞來一支筆。
臟命,她笑了笑,翻開文件問,“這是什么?”
“離婚協(xié)議書�!�
手指尖抖了起來,是啊,他說過要和她離婚的,差點就忘了。
這場婚姻,維系了兩年,林拾秋遍體鱗傷,早就累了,她想解脫,可心底始終涌動著一股不甘。
她的青春,她所有的愛恨情仇都給了這個男人,如何甘心把他拱手讓人。
可除了拱手讓人,她又能怎么樣?她一直都沒得選。
林拾秋剛剛從鬼門關爬回來,陸霖淵遞給她的離婚協(xié)議又給了她當頭一棒,她握著所謂的離婚協(xié)議,笑的瘋癲,“陸霖淵,如果時光倒退,在你出事的那天,給你獻血捐腎的人是我,我們之間,還能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是你?”
陸霖淵冷冷一笑,大手扣住林拾秋的下巴,“如果我的血和腎是你給的,那我寧愿一點點挖出來,統(tǒng)統(tǒng)還給你,林拾秋,你這樣骯臟的女人,從前往后都不配和我有干系!”
一句話,輕輕松松擊穿了林拾秋的整個世界。
她倚靠在床前,干涸的雙目流不出眼淚,“三百萬,買斷我對你的愛。”
“陸霖淵,當初我和你結婚,房子車子都是我爸爸買的,現(xiàn)在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只要給我三百萬,從今往后,我林拾秋不再愛陸霖淵,不再愛了�!�
聽到她說不再愛他,陸霖淵的心沒由來的,一陣酸疼。
然而他還是強制性的握住她的手,逼她在協(xié)議上摁手印,“林拾秋,別說三百萬,一分錢我都不會給你,因為你壓根不配!”
嘩。指腹摁上了紅泥,狠狠懟上了協(xié)議的最末端。
她不再是陸霖淵的妻子了。
終于被他如愿的除名了。
然而,這場婚姻不僅讓她失去了所有,最后,家財萬貫的陸霖淵,就連一分錢都不肯施舍她。
林拾秋哆嗦著拿到手機,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陸霖淵的絕情讓她心死,所有的希翼都被他撕碎,扔在雪地里。
從今往后,她對他只有無盡的恨,再沒有愛!
她幾乎立刻是給薛域打電話,“來接我,我離婚了�!�
沒聽清薛域的回話,陸霖淵的冷嘲熱諷從頭頂砸下,無情而凌厲,“剛離婚就迫不及待聯(lián)絡情人?你該不會明天就和人領證結婚吧?”
他真的不可理喻!
林拾秋氣憤不已,“你管不著!”
她掀開被子,拿起拐杖走下床。
殘廢的身體從沒這么有力量過。
衣服行李什么的,她都不要了,走路間,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膈到柔嫩的掌心。
林拾秋腳步一滯,眼前浮現(xiàn)十八歲生日那天的場景。
少年的陸霖淵笑容滿面,親手為她點燃蛋糕上的蠟燭。
她頭戴壽星帽,高高興興的雙手合十,在溫暖的燭光下,許下與他共度此生的誓言。
第一塊蛋糕當之無愧是她這個小壽星的,她最愛吃奶油了,尤其這個蛋糕是陸霖淵親手為她做的。
吃著吃著就吃出了個戒指來,當時吃相狼吞虎咽的她,差點沒把戒指給吃進肚子里。
陸霖淵一邊笑她是小饞貓,一邊把戒指上的奶油擦拭干凈,霸道的套上她的無名指。
她驚異無比的看著他,而他捏了捏她的鼻尖,笑容寵溺,“秋兒,雖然我們現(xiàn)在還不到法定年齡,但你是我預訂的新娘!今天,你成年了,以后你每一年的生日,都有霖哥哥陪你過,再給你過兩個生日,我們就可以結婚了,然后是銀婚,金婚……”
林拾秋的眼淚無聲的落進嘴里,曾經(jīng)他們有多美好,如今就有多不堪。
她摸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六角鉆還一如當初,他們卻回不去了。
縱然再多不舍,最終還是摘下戒指,放到了一旁的書桌上,“陸霖淵,再見�!�
陸霖淵望見那枚鉆戒,猶如五雷轟動,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樣,異樣的熟悉劃過全身。
他抓住那枚鉆戒,狠狠地碾入掌心,再想追,已經(jīng)來不及了,樓下,一輛豪車緩緩停在別墅門前。
林拾秋走到車旁,車門頓時開啟,薛域親自下車,扶著林拾秋坐進車里,一舉一動,極盡貼心。
眼睜睜看著布加迪威龍從他的眼前消失,陸霖淵心里空了一塊,像被人捅了一刀,缺失的那塊,再也找不回來了。
車上,薛域的視線落在林拾秋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和她滿身的狼狽上,“我覺得你需要看醫(yī)生�!�
“我只是受涼了,吃點感冒藥就沒事了。”林拾秋感激地說道,“謝謝你來接我�!�
那種難堪的情況下,她都不知道該求助誰,幸好薛域上次放話要幫她,并且義無反顧地來了。
他真是個好人。林拾秋攥著拐杖認真的想,如果不是少年時,薛域太放蕩不羈,她根本不會討厭他的。
“我先接你去我的住所,你好好休息一番,我們再去領證�!毖τ蚱揭暻胺降缆罚唤�(jīng)心地開口說道,偏偏又有幾分認真。
林拾秋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她現(xiàn)在沒心情關心這個,“薛域,先去一趟一院,我兒子還在保溫室�!�
薛域神色劃過詫異,“林拾秋,你還給陸霖淵生了兒子?”
她抿著唇,“是啊,你現(xiàn)在知道你的提議有多荒唐了吧?后悔還來得及�!�
她本來就沒打算和薛域結婚,只是希望他能收回這個想法。
誰知,薛域短暫的嚴肅過后,竟然露出了燦爛的笑臉,“說什么呢,平白無故多了個兒子,我開心還來不及。你都不知道,我爸媽催我生孩子催得有多緊,這下可以交差了,咱兩是兩口子,你兒子就是我兒子!我薛域后繼有人了!”
林拾秋皺著秀眉,擔憂道,“薛域,你腦子是不是壞了?”
“沒有啊,咱兒子住哪棟樓?”豪車駛入醫(yī)院,薛域利落的打方向,“第一次見我兒子,我的心情很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