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8
一個月前,我的燃燃還跟其他小孩一樣,能天天粘著我叫媽媽,能調(diào)皮的跟我躲貓貓。
變故發(fā)生在某天下午。
社區(qū)主任的兒子忽然玩心大起,召集了幼兒園的幾個同學:這里太無趣了,我們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吧。
這句話被我兒子聽到,他是小班長,當即就過去勸說。
卻被眾人打了一頓,還罵他多管閑事。
燃燃很有責任心,立刻把這件事告訴了班主任,班主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又把事情上報給社區(qū)主任。
可那時候已經(jīng)晚了,社區(qū)主任的小孩從他媽那里偷走鑰匙,趁守門員不注意,早就溜了出去。
社區(qū)主任憤怒之下,派了幾乎全社區(qū)的成年男性到外面尋找。
她還盯上了我的燃燃。
你是班長,卻沒有盡到管好同學的責任,如果他們出了事,你覺得跟你沒關系嗎
社區(qū)主任摸著我兒子的頭,嘴角揚著冷冰冰的弧度:
你也去找吧,這是你應該做的事情。
就這樣,我六歲的兒子,還沒成年的兒子,被她引誘到了社區(qū)外面。
等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其他小孩已經(jīng)被社區(qū)的大人找了回來。
只有我兒子一個人,還留在外面的世界。
不知道多害怕,多難過。
我當時著急到近乎發(fā)瘋,抓著每個小孩詢問兒子的下落。
可他們驚魂未定之余,全都一臉無所謂。
我們哪知道又不是我們逼他出去的。
那些大人也冷冷的看著我:沒爸爸的孩子就是沒出息,當班長連同學都管不好,要他有什么用
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我沒有功夫跟他們計較,強硬的要求社區(qū)主任開了大門,孤身進入地獄。
艱難的搜索了半個小時后,我在一片雜草堆里,看到了奄奄一息的燃燃。
他渾身上下像是被野獸撕咬過,沒一塊好肉。
我抱著他嚎啕大哭,問他為什么這么傻。
燃燃抬起他的小手,想摸摸我的臉,卻壓根提不起勁。
媽媽。
他說:我是班長,應該保護同學。
可是叔叔們,為什么也不管我。
大人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的孩子們,被我兒子找到了。
他們當時被幾只喪尸包圍,又哭又叫的縮成一團。
我兒子沖過來,用盡全力推開一只喪尸,又拼命大呼:叔叔,同學們都在這里,你們快來!
燃燃剛喊完,孩子們就立刻朝他打開的缺口涌來。
喪尸們怒吼著追趕,社區(qū)主任的兒子駭破了膽,一咬牙,把我兒子朝喪尸推了過去。
當時,我兒子摔倒了,吸引了喪尸們的注意。
可大人們也趕過來了啊。
從喪尸趴下,到撕咬燃燃的那一刻,中間一共有十秒的時間。
這期間,他們中只要有一個人,哪怕有一個人,過去把燃燃抱起來。
燃燃都不可能有事。
可他們沒有。
他們只清點了主任的兒子和其他孩子的數(shù)量,就頭也不回的逃了。
媽媽,不要哭,會引來喪尸的。
燃燃用盡最后一口氣,幫我擦去眼淚。
爸爸走前跟我說過,如果變成喪尸,要打頭。
媽媽,我不想變成喪尸。
他的手無力的垂落下去。
漫天遍野哀嚎的風,仿佛混雜著痛苦的嗚咽,將我徹底吞噬。
我抱著燃燃的尸體,在原地呆了好久。
最后決定,無論用什么手段,也要把燃燃帶回去。
我不能失去他,哪怕他變成喪尸,我也要他跟我永遠在一起。
幸運的是,在經(jīng)過一些艱難的波折后,我還是成功的把燃燃帶回了社區(qū)。
從那天開始,我成日都活在煎熬和忍耐中,只默默盤算著日子,等待跟老公相聚的那一刻。
我把燃燃教育的很好,他除了不會說話,反應有些慢,跟正常小孩沒有任何區(qū)別。
老公一定不會在意燃燃的變化,我們一家人依然能幸福的生活。
遺憾的是,這些人沒有讓我等到這天。
他們親手,毀滅了我的家。
9
我不停的哭喊,希望喚醒他們一點點的良知。
但所有人只是冷漠的看著,沒有誰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
就在這時,社區(qū)主任的兒子擠開人群,走到了我身邊。
他朝我吐了一口口水,惡狠狠的說:你和你的畜生兒子,害死了我爸爸。
我怔怔的抬起頭,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
這個自私的壞女人,不顧我們的死活偷偷養(yǎng)喪尸,你們難道都要看著嗎
我爸爸被害死了,你們?nèi)绻恢焙ε�,下一個死的就是你們!
社區(qū)主任的兒子滿臉淚水,朝著人群撕心裂肺的喊叫。
乖孩子,你長大了。社區(qū)主任心疼的把他抱在懷里,視線怨毒的盯著眾人。
連一個小孩都比你們勇敢,你們這群窩囊廢!
還不動手
這話一出,立刻就有幾個男人過來,一邊拽著我,一邊從我懷里搶燃燃。
我使出渾身解數(shù)去抵抗,手指被一根根掰開,就拿嘴去咬,可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他們搶走,扔到一旁。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這一刻,我再也顧不上任何體面,滿是惡意的喊道:
燃燃,咬他們!咬死他們!
我的燃燃卻恢復了那副呆呆的模樣,被扔在地上后,像玩具那樣一動不動。
我告訴過他,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咬人,你要跟爸爸一樣,保護人類。
燃燃記住了。
此刻,我只恨我的善心,為什么我要這么教育他,這只會害了他!
我看到有人從地上撿起磚頭,朝燃燃走去。
他們的動作很慢,顯然對燃燃還有所顧忌,生怕他忽然暴起咬人。
都給我滾開!
社區(qū)主任的兒子卻沒有害怕,他憤怒的推開眾人,三兩步跑到燃燃跟前。
他舉起磚頭,俯視著燃燃:你這個小畜生,殺人犯。
我睚眥俱裂,在眾人的鉗制下,只能不斷地朝他磕頭:
對不起,我錯了,是我害死了你爸爸,你殺了我吧!
求求你饒了燃燃,他救過你兩次啊。
這些話,卻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社區(qū)主任的兒子連頭都沒回,揮動手臂,狠狠的砸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每一下,都仿佛重重的擊打在我身上,讓我渾身劇痛,無法呼吸。
他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直至把我兒子的頭砸了個稀巴爛,才氣喘吁吁的停下。
看到燃燃被打死,抓我的人頓時松了口氣,我趁他們不留神,掙脫控制,發(fā)瘋般沖過去撲倒社區(qū)主任的兒子,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我殺了你!
我紅著眼,什么都不管,一心只想殺了這個兔崽子。
可沒幾秒就有人上來把我拉開,社區(qū)主任慌忙的檢查自己孩子的身體,旋即一腳蹬在我的臉上。
你這個賤人,還敢對我兒子動手!是想徹底毀了我的家嗎
我沒有接她的話,只痛苦的悲鳴:你們殺了我吧。
社區(qū)主任卻冷冷的看著我:殺了你,我們不就真成殺人犯了我們會把你扔到外面,讓你被無數(shù)喪尸撕咬,體會比我老公強烈千萬倍的痛苦!
我的淚水已經(jīng)流干,絕望的眼神,從在場每個人臉上掃過。
我的燃燃,他已經(jīng)死了一次,為什么你們還不放過他
他明明被我教育的很乖,他不咬人,不害人,還會救人,為什么你們一定要殺了他
人群只是一臉嫌惡的看著我,譏諷道:
真是個瘋婆子,自己把喪尸帶進來,還覺得有理了
你拿我們的命開玩笑,還差點禍害了所有人,真是自私自利!
主任那么好,你偏要把她家拆散,就算你兒子死一千次,也不夠賠罪的!
社區(qū)主任懶得跟我廢話,命令所有人將我驅(qū)逐出社區(qū)。
臨出門時,我抱著兒子,面無表情的留下一句話:等我老公回來,你們都要血債血償。
眾人像是聽到了什么大笑話,爆發(fā)出不屑的哄笑。
你老公早就死了,尸體都被喪尸啃沒了,你讓他變成鬼來找我們啊
就算沒死,他能一個人端掉我們整個社區(qū)我們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
你先好好想想怎么自保吧,別到時候哭鼻子回來求我們,沒門!
我在眾人的鄙夷之中轉(zhuǎn)過身,果斷的朝著遠處走去。
他們說的沒錯,外面的世界兇險萬分,到處都是嗜血的喪尸,我東躲西藏,吃盡苦頭,才勉強撐過兩天。
但我嘴里沒有抱怨過一次,相反,內(nèi)心的希望之火,燒的越來越旺。
第三天,遠方的天際剛露出一線曙光,我抱著燃燃,輕聲告訴他:
燃燃,爸爸要回來了。
10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整整等了一天一夜,卻始終沒看到丈夫的身影。
巨大的絕望慢慢占據(jù)了內(nèi)心,到這個時候,我也不得不懷疑。
我的丈夫,難道真如他們所說,已經(jīng)......
我用力的甩甩頭,想把這個念頭拋出腦海,卻根本拋不掉。
又在喪尸的眼皮下奔逃過一天后,我終于忍不住心底的情緒,朝著空蕩蕩的前方嘶喊起來。
秦之聿,你為什么要食言
你兒子遺傳了你該死的責任感,他被害死了,社區(qū)里的每個人,都是沾了你兒子血的兇手!
你怎么這么狠心,怎么能拋下我們不管......
我越喊聲音越嘶啞,到最后只剩下痛苦的低鳴。
周圍的喪尸被驚動,很快就順著聲音找過來,猶如潮水般將我團團圍住。
我望著它們那可怖的臉,卻出奇的沒有害怕。
我嘴角露出一絲坦然的笑意,低頭,吻了吻兒子冰涼的小手。
燃燃,媽媽來陪你了。
詭異的是,尸群在距離我還有五米左右時,就全部停下,沒再繼續(xù)靠前。
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
我呆呆的看著它們,還沒反應過來,肩膀就被一只寬厚有力的手摁住了。
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掙脫,可在轉(zhuǎn)身的瞬間,卻呆住了。
一張令我徹夜思念的臉,出現(xiàn)在我的瞳孔之中。
他的臉色灰白,眼神空洞,可剛毅的五官,卻始終凝固著那份堅定。
秦之聿。
他回來了。
卻是以喪尸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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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的看著他,淚水忽然奪眶而出。
秦之聿,你怎么會......
一瞬間,所有的情緒全部涌出,我撲進他的懷里,嚎啕大哭。
秦之聿靜靜地被我抱著,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
等我哭夠了,他才拍拍我的后背,隨即低頭,看了眼死狀凄慘的燃燃。
瞳仁的顏色,越來越深。
我朝他慘笑,伸出手指,點了點社區(qū)的方向:
秦之聿,跟我回去吧。
12
秦之聿帶著喪尸和我重返社區(qū)的時候,里面正在給李成操辦喪事。
震耳欲聾的哀樂從社區(qū)里傳出來,絲毫不擔心會把喪尸吸引過來。
社區(qū)主任曾自信的說,社區(qū)的外部屏障,連大炮都能抗住,一群小小的喪尸,能掀起什么風浪
她很快就會后悔。
我回過頭,看了眼跟著老公的尸群。
他們跟老公一樣,剛毅的臉龐,有一股獨特的氣質(zhì)。
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小瞧洪流的力量。
老公張開嘴,嗓子里發(fā)出一聲嘶吼,數(shù)量巨大的尸群,瞬間咆哮著朝大門撞了過去。
鐵質(zhì)的大門非常結實,可在不斷地撞擊下,還是呈現(xiàn)出碎裂的趨勢。
社區(qū)里面的哀樂停了,緊接著就響起一陣尖叫:尸群來了!尸群來了!
同一時刻,那座看似堅不可摧的大鐵門,終于支撐不住,轟然倒下。
里面早已亂作一團,驚恐的人群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
可他們根本無處可逃,這座曾被眾人引以為傲的庇護所,此刻卻成了阻斷他們逃生之路的牢籠。
在我的授意下,秦之聿讓尸群把人全部驅(qū)趕到廣場上。
他們縮成一團,個個面如土色,有些心理素質(zhì)差的,褲子里早就污穢不堪,散發(fā)著陣陣惡臭。
我面無表情,伸出手指,一個個點人頭。
差兩個。
秦之聿看了眼身邊的一位隨從,他立刻上前,從人群最前方拎出一個中年男人。
正巧,他就是那天分肉時戲弄我的人。
許,許愿,求你饒了我,我以后再也不胡說八道了。
他痛哭流涕,一個勁扇自己嘴巴。
我問他:社區(qū)主任和她兒子呢
跑,跑了。他聲音發(fā)抖:我們早聽說,他們一家偷偷開了條密道,就是為了防止意外。
我點了點頭,不再多言,中年男人立馬抓住我的褲腳,苦苦哀求。
我冷漠的把腿抽出來,環(huán)視了一圈崩潰的人群,只吐出幾個字:
我說過,要血債血償。
13
曾經(jīng)歡聲笑語的社區(qū),此刻卻成了人間煉獄。
我跟秦之聿沒有參與到這場報復中,而是朝社區(qū)主任的家走去,想找到她逃生的密道。
令人意外的是,社區(qū)主任竟然自己找了回來。
社區(qū)大門處,忽然響起巨大的引擎轟鳴聲,十幾輛越野卡車卷著滾滾風沙,徑直駛?cè)肷鐓^(qū)廣場。
無數(shù)人從車上跳下,個個荷槍實彈,帶著凜冽而不可侵犯的氣勢。
社區(qū)主任和她的兒子,就在其中。
她遠遠看到我,臉上頓時露出得意又怨毒的表情。
原來是你在搞鬼。
她把目光放在秦之聿身上:喲,這不是你那老公嗎人都死了還要給你出頭,看來你這狐貍精勾人的本事真不錯。
可就算這樣,也沒用,你老公骨頭再硬,能硬過子彈嗎
有人保護,社區(qū)主任的底氣又回來了,她兒子也開始叫囂著,朝這支隊伍的頭領下令:
給我開槍,把這對狗男女打成馬蜂窩!
頭領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只凝視著秦之聿。
十幾秒后,他忽然變了臉色,失聲道: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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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以秦之聿為首的隊伍,在前線抵抗尸潮,結果因為一場意外,他們與后方補給斷了聯(lián)系。
彈盡糧絕后,秦之聿將隊伍按年齡分成兩撥,年紀大的那波,為年紀小的那波墊路,幫他們殺出重圍。
這個頭領,就是年紀小的那波人,其中的一位。
秦哥說,要保存新生力量,可他明明也很年輕,卻主動分到了赴死的那只隊伍中。
頭領說著,眼眶就紅了。
他們用命給我們鋪了一條血路,可等我們找到補給再回去找的時候,卻連尸體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原來,他是回到了這里,哪怕他已經(jīng)變異,卻依然堅定的記著,要找到嫂子......
聽到這話,我的鼻尖也有些酸楚,伸手握住了秦之聿冰涼的手心。
他從來沒有忘記跟我的承諾。
社區(qū)主任見情況不對,頓時朝頭領僵硬的笑笑:
楚兄弟,這不對吧,他們是喪尸啊。
我不管他們是不是喪尸,我只知道,他是給了我一條命的兄弟,他身邊,是我的嫂子。
頭領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伸手指著場中其他的喪尸。
這里的每個人,都是跟我并肩抵抗過尸潮的兄弟,我們這里的每個人,都欠他們一條命。
社區(qū)主任的臉色一下白了,她兒子沖過來對頭領拳打腳踢。
你們這群廢物,你們就是負責保護我們的,怎么能給喪尸說話。
他們殺害了我爸爸,還殺了這么多無辜的人,你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頭領無視了這個小子,命令所有人收隊,隨后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嫂子,這件事結束后,你跟秦哥,還有其他人,一起來找我們吧。
我相信,這里的每個人,都依然保存著基本的血性和良知。
隊伍很快撤出社區(qū),只留下社區(qū)主任和她兒子,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她的依仗沒了,卻還是要死撐。
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
我只是為了社區(qū)著想,你兒子咬死我老公,說明他就是個毫無理智的畜生,我阻止他作孽到底,你不感謝我,還覺得我有錯
我平靜的看著她,半晌后,忽然笑了。
你是完全不知悔改啊。
我望了秦之聿一眼,他瞬間心領神會,命令手下,把社區(qū)主任的兒子抓了過來。
社區(qū)主任的臉上,終于露出驚慌的神色。
你要做什么
我淡淡的看著她:既然你想不起自己錯在哪里,那就讓我,幫你回憶回憶。
我們將社區(qū)主任的兒子,放在了社區(qū)外的一個土坑里。
這里,就是當年他自己貪玩,最后被喪尸團團圍住的地方。
四周游蕩的喪尸,聞到活人的味道,瞬間又圍攏了上來。
社區(qū)主任的兒子終于害怕了,他瘋狂的哭喊,一個勁說:媽媽救我。
可他的媽媽,救不了他。
社區(qū)主任被秦之聿的人摁在地上,雙眼通紅的看著我: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歹毒!他還是個孩子�。�
我無視她的哀嚎,看著越來越聚攏的喪尸圈,說:
當年,如果不是你逼我兒子出社區(qū),就不會有后面的所有事情。
我抱著燃燃,走到她的面前:
當時,我的燃燃為了救你兒子,推開了喪尸。
可現(xiàn)在,沒人再這么做了。
燃燃冰涼的尸骨,就這么躺在她眼前。
社區(qū)主任愣住了,半晌后,頭一次爆發(fā)出軟弱的哭求聲。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心腸歹毒。
求你放了我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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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分鐘后,我望著已經(jīng)喪尸化的社區(qū)主任和她兒子,朝秦之聿說:
我們走吧。
秦之聿還是那副毫無波動的模樣,從我手里接過燃燃,然后一把將我攬在懷里。
他寬闊的胸膛,仿佛還帶著生前的體溫。
這一刻,疲憊,痛苦,難過,所有的情緒一起涌來,我抓著他的手臂,身體的顫抖越來越劇烈,到最后,爆發(fā)出劇烈的慟哭。
這么多天,我終于能在自己最愛的人身邊,徹徹底底的發(fā)泄一次情緒。
良久,秦之聿摸了摸我的頭,伸出手,指了指遠方。
那里,草木蔥郁,陽光溫暖,勃勃的生機正在向陽生長。
一年前,他曾說過,要帶我和兒子去更好的據(jù)點。
我想,就是前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