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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著父親的令牌，手心里滿是汗水，腳步緊緊跟在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身后。
雖說這一世，我能輕易毀了和裴執(zhí)的婚約，可宋窈和親一日，沈家通敵叛國的罪名就在一日。
要挽救沈府滿門，我必須從根源上斬斷一切隱患。
皇帝接過太監(jiān)手里的紙張時，我深吸了口氣，徹底冷靜了下來。
額頭緊緊貼在地上。
「如陛下所見，這些書信皆是裴世子禁足在家時，差人送出去的，其上大逆不道之語，他卻能如此隨意用來討好宋窈，其心可誅。」
三日前得知裴執(zhí)重生后，我始終派人盯著他，他果然焦急宋窈會嫁給旁人，迫不及待要送信安撫。
前世他用書信斷送了我，今生輪到我了。
「而宋窈與裴世子當街定情，二人郎情妾意，就因家中長輩反對，竟拿我北幽皇朝命運做筏，妄圖以和親相逼，視家國為兒戲�！�
皇帝并沒有開口，我又重重磕了個頭。
「要將我北幽的命數(shù)交在這樣的女子手里，臣女實在不愿。
「臣女懇請陛下準許，由臣女兩個哥哥領(lǐng)兵出征，必定大破南昭，永絕后患！」
大殿安靜了下來，皇帝許久沒有說話，我額間不斷有冷汗滑落。
沈家自皇帝登基以來就深受信任，父親出征期間更是從無敗仗，兩個哥哥也曾多次被皇帝夸贊。
自我嫁給裴執(zhí)，為替他鋪路，父親不得不做了許多事，才漸漸讓皇帝不喜。
哪怕后來父親主動辭官，也始終是帝王心里的刺。
如今我只能賭。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平淡無波的聲音響起。
「沈家姑娘，朕聽聞，你與裴執(zhí)不日就要成親了，還有心思干涉國事朕又如何相信這不是你爭風吃醋的手段」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皇帝看來早就不滿沈家了。
可我不能后退。
「關(guān)于婚事，臣女的確有一事相求�！�
我的話還未說完，裴執(zhí)忽然闖了進來，他連氣都未喘勻，就憤怒地對我破口大罵。
「沈令儀，我已答應五年后娶你了，你此時請旨嫁我，豈不是借皇權(quán)逼迫窈窈去死你不要太過分了！」
他說著拿出了一直放在懷中的婚書，眼里充斥著厭惡與威脅。
「你若不答應我的要求，日后進了我裴家的門，我自有手段叫你后悔�！�
我?guī)缀跏秋w撲了出去，一把奪過裴執(zhí)手里的婚書，撕得粉碎。
「裴世子對宋窈癡心一片，臣女斗膽請陛下為二人賜婚！以絕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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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書的殘片扔在裴執(zhí)臉上時，他雙眼大睜，幾次張嘴卻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雙腿下意識朝著我邁步。
「不，不可能，令儀，你騙我，你騙我......」
皇帝的眼神在我和裴執(zhí)身上打轉(zhuǎn)，眼中流轉(zhuǎn)著我看不真切的情緒。
過了片刻，他放下了手里的書信，做出了決定。
「沈家姑娘，家國大事，明日早朝再議，你回去吧�！�
我的心跳如鼓，心底卻長松了口氣，謝恩后便往外走。
裴執(zhí)終于清醒過來，他滿是不可置信，還要再說些什么，世子府的人匆匆趕到了。
安昌王氣得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卻高高抬起手，清脆響亮的一巴掌打得裴執(zhí)跪倒在地，嘴角滲出鮮血。
「逆子！你要害死我們?nèi)覇帷?br />
我不再去看，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本以為回府后，父親會責怪我，會喚我問話，他卻什么也沒說，只差人為我煮了一碗幼時最愛喝的甜梨湯。
「就讓為父再為我的明珠遮風擋雨一次�！�
我忍著淚水點頭，目送著父親踏上早朝的路。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府門前站得雙腿麻木時，父親回來了。
他笑著朝我點頭，手里正握著一卷明黃的圣旨。
抱月將我從地上扶起來時，我才第一次有了重生的實感。
遠處的裴執(zhí)見父親進了門，才不再躲閃，連忙擋住我的去路。
「令儀，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你在氣我那天沒有及時來提親是不是」
我冷眼看著他在我面前慌亂，冷聲吩咐抱月。
「去把裴世子送的東西都搬出來，燒不了的就打砸了，至于聘禮，也都扔出去，免得留在府里，平添晦氣�！�
裴執(zhí)的眼眶瞬間紅了，他顫抖著伸出手，要來握住我的手。
我無比嫌惡地側(cè)身躲過。
「裴執(zhí)，帶著你的東西，滾。」
明明只是袖子輕輕拂過，裴執(zhí)卻像被我推倒一般，險些跌坐在地。
「令儀，我當日只是被窈窈迷了心智，才會做出失格之事。」
他扶著門框，焦急地朝我解釋。
「你若不喜歡她，等成婚后，我就把她送到京城外的莊子上養(yǎng)著，此生不再相見。前世她為我而死，我只是愧對她，我愛的始終是你啊�！�
我心里厭惡更甚幾分，懶得再去聽他的詭辯，揮手讓下人拉開裴執(zhí)。
他卻立刻松開手，撲倒在我身前，流著眼淚苦苦哀求。
「令儀，前世我自刎后，鮮血如注時，我便悔了。那時我滿心都是你得知失去孩子時的臉，那么絕望又那么痛苦。我想，你若是知道我不在了，一定會發(fā)瘋的。
「所以，我不停向上天禱告，求我來世再做你的夫君。這一次我一定會請最好的大夫，你難道不想我們的孩子再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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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顫抖，停下了腳步，嗓音發(fā)虛。
「原來，你一早就知道了�！�
裴執(zhí)面上一喜，飛快接話。
「令儀，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看在前世我從不曾負你的份上......」
我抬起頭，雙眸一片寒意，視線掃過遠處滿臉堆笑的世子府眾人，不由笑出了聲。
前世，我嫁去世子府后，公婆對我無微不至，得知我因替裴執(zhí)擋劍傷了身子很難有孕時，也不曾提過一句納妾。
誰敢諷刺我生不了，都會維護到底，不少人戲稱世子府是我第二個娘家。
我信以為真，天真地以為自己命好，哪怕流產(chǎn)后，公婆對我冷言冷語，我也只會責怪自己身子太弱。
卻不想從裴執(zhí)決定提親開始，沈家就是他們打定主意要攀上的高枝。
而今，他們還在期盼我會心軟，才會讓裴執(zhí)一次又一次地糾纏我。
我看著面前一臉期待的裴執(zhí)，只覺得無比惡心。
他既已知曉我重生，就不該不知前世他三軍前自刎，我全家會落得怎樣的下場，沈府滿門的命，在他口中卻是輕飄飄一句「不曾負我」。
甚至還期待著我能像前世一樣，舉全家托舉他。
我伸手拔出了抱月腰間的佩劍，毫不猶豫地捅進了裴執(zhí)的胸膛。
世子府的人尖叫起來，裴執(zhí)低頭看著血流不止的傷口，卻露出了笑容。
「令儀，你果然也回來了，我知你心里有氣，只要能讓你舒心，你想捅我?guī)讋�，我一定受著。�?br />
「只求你不要把我推給旁人�！�
我面無表情地拔出手里的劍，看著裴執(zhí)悶哼一聲，幾乎昏死，平靜地接過他的話。
「裴執(zhí)，我只愿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裴執(zhí)的笑容僵硬了，他的臉色更蒼白了幾分，卻還是徒勞地想要抓住我的衣擺。
我正要一腳踢開他，身后突然出現(xiàn)兩人，青衣男子撲上去對著裴執(zhí)拳打腳踢，哪怕他的傷口再次崩開，早已昏死了過去，也不曾停下。
而黑衣男子則握著我的手不斷安撫。
「明珠，別怕，大哥在呢�！�
我的眼眶漸漸紅了，世子府的人早就沖了上來拉著二哥，他尤不解氣，拼命掙扎著又踩了裴執(zhí)好幾腳。
「敢欺負我妹妹，我今日就打死他！」
我心里清楚兩個哥哥一定是受父親急召，急忙從邊城趕回來的。
他們尚且不知發(fā)生了何事，就無條件地維護我，這才是真正愛你的人。
「二哥，別打了，免得叫他死在府門口，晦氣得很�！�
二哥立刻停了下來，湊到我身邊，解開行李，獻寶一樣捧在手里，哄我開心。
「明珠，你看，這些都是二哥特意給你買的，京城都買不到呢�！�
我心里一暖，伸手拿起最上面的發(fā)簪戴在了頭上。
看著兩位哥哥幾乎同時放下心來，我順勢往正殿走去。
「大哥，二哥，你們隨我來，明珠有事要與你們商議�！�
8
回到正殿后，我將請旨出征南昭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兩位哥哥對視一眼，都有些凝重。
「大哥，二哥，明珠知曉此事決非兒戲，這是我親手所寫的南昭情報，絕對準確�！�
前世沈家定罪如此之快也是多虧了宋窈送來的這些情報。
但我畢竟只看了一眼，即使日夜回憶，也只能寫出這一張。
二哥卻很快拍著胸脯向我保證。
「明珠放心，你的要求，二哥何時拒絕過」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肘捅了捅大哥，大哥這才抬起頭，朝我點了點頭。
「明珠，你一向不是魯莽之人，陛下既已下旨，父親也已接旨，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大哥相信你不會無緣無故參與其中。」
我的眼淚在這一刻悄然落下，連日緊繃著的弦也得以松懈下來。
「大哥，二哥，謝謝你們，明珠會和你們一同去的�！�
在兩人要異口同聲阻止我時，我擦了擦眼淚，將重生一事全部說了出來。
「前世南昭攻打進城門時，我們才得知裴執(zhí)死了，前線軍心潰亂，不少人倒戈才致使軍情一直被延誤，當日是你們和父親用命死守，今生我們還有優(yōu)勢，能搶占先機�！�
我的話音落下后，兩個哥哥先后低下了頭，許久未發(fā)一言。
我有些懊悔，心里卻也明白，死而復生一事太過荒謬，哥哥們不信也是情理之中。
正要開口解釋過去，二哥突然提著劍跑了出去。
「你們都別攔著我，今日我定要將裴執(zhí)那偽君子千刀萬剮！」
大哥則紅著眼眶，將我緊緊抱住。
「明珠，你受苦了，日后盡管依靠哥哥們�！�
我呆愣在原地，許久才伸手回抱住大哥。
這日以后，父親和哥哥們開始商議戰(zhàn)術(shù)，我則從旁提供一些前世還記得之事。
而這段時日，裴執(zhí)只要出門，就會被人蒙上麻袋痛打一頓，幾次下來，舊傷不斷復發(fā)，險些喪命。
倒是再也不敢出門糾纏我了。
與南昭的戰(zhàn)足足打了數(shù)月，大勝。
再次回到京城時，加之行軍時日，已然過了一年。
皇帝大喜，宮宴連擺了三天。
最后一次宴會，皇帝再次詢問想要什么賞賜時，父親和哥哥們同時跪了下來。
「謝陛下圣恩，臣等無欲無求，只是父親年事已高，此戰(zhàn)又受了不少傷，將軍之位實在有心無力，臣只想替父親求一個恩典，請陛下準許父親告老還鄉(xiāng)。」
皇帝哈哈大笑了幾聲，不以為然。
「這有何難，沈?qū)④娔宋冶庇墓Τ迹匀辉擃U養(yǎng)天年，有道是虎父無犬子，這將軍之位朕也早就想賜予你二人。」
大哥與二哥對視一眼，似乎下定了決心，再次俯身一拜。
「承蒙陛下厚愛，恕臣等難以從命。臣與二弟多年在外，疏忽了家人，未曾盡到應有的孝道。如今天下太平，臣只想解甲歸田，好好陪伴家人�！�
大殿的氣氛瞬間降了下來。
不少人竊竊私語，我的心也提了起來。
自從得知皇帝并非全然信任沈家以后，加之此戰(zhàn)大勝，功高蓋主的下場我們不得不防。
昨夜連夜商討后，才一致決定上交兵權(quán)，讓皇帝徹底放心。
只是如我所料，此時的確不是個好時機。
皇帝的臉色雖看不出喜怒，聲音卻沒了半分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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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會虧待有功之臣，愛卿既沒有想要的賞賜，朕也早已備下了�！�
隨后皇帝一揮手，他身邊的太監(jiān)開始宣讀數(shù)米之長的圣旨。
多是些金銀珠寶之物。
父親和哥哥們很快開始謝恩，我心知此事只能找機會再議。
直到宮宴結(jié)束，眾人都要離去時，大殿突然響起了熟悉的怒罵聲。
「連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凈會給本世子丟臉，娶你何用」
我隨著眾人循聲望去，才發(fā)現(xiàn)是裴執(zhí)和宋窈起了爭執(zhí)。
僅僅一年未見，裴執(zhí)就一改貴公子的容貌，活像老了數(shù)十歲，連一只手都提不上力了，手里酒水灑了一地。
而宋窈身形臃腫了許多，將頭埋得很低，雙手緊緊護著肚子。
身旁有人見我疑惑，討好地開口解釋起來。
「沈姑娘有所不知，半年前，那位宋窈與裴世子在春日宴上當眾無媒茍合，許多人都看見了，皇后娘娘只好做主，給二人賜了婚�！�
另一人適時插嘴。
「今日宴會，我見裴世子心不在焉，始終盯著沈姑娘看，想必宋窈是吃味了，當年裴世子對沈姑娘的情誼何人不知她也就靠著這些下作手段，才進了門�！�
我皺了皺眉，打斷了他剩下的話。
「這位大人慎言，我與裴世子可沒有半分關(guān)系，他如今已成婚，又與我何干」
面前人一愣，隨即打著哈哈向我認錯。
我不愿再扯上關(guān)聯(lián)，當即離開了大殿。
抱月也立刻止住了笑容。
誰知還未上馬車，身后就響起腳步聲。
裴執(zhí)艱難地追了過來，滿身的酒味熏得我?guī)缀跻鲁鰜怼?br />
他察覺到我面色難看，立刻拉遠了距離。
明明十分急切，卻又小心翼翼地向我開口。
「令儀，你別聽信旁人一面之詞，并非你知道的那樣，那日春日宴是宋窈那個賤人給我下藥，又刻意梳妝成你的模樣，我才......」
我并不想去聽裴執(zhí)的污言穢語，掀開馬車簾子就要進去。
裴執(zhí)急得往前走了幾步，聲音也加大了不少。
「令儀，這一年來我始終會夢見你，你才是我心里唯一的妻，哪怕我娶了宋窈，她這一輩子都只能是個通房�！�
他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連周圍不少人指指點點也毫不在意，只顧雙手攥著袖口，緊盯著我。
我卻覺得可笑。
前世宋窈是他的天邊月、心尖寵，能讓他毫不猶豫舍棄一切自刎殉情，今生終于如愿以償，卻成了蚊蚋之血。
我沒有回話，徑直上了馬車，匆匆追出來的宋窈恰好撞見這一幕，她紅著眼甩了裴執(zhí)一巴掌，同他扭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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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我與哥哥們商議了許久，為了避免日后兔死狗烹，決定三日后放火假死，徹底離開京城。
三日后，我舉著火把，看著哥哥們忙前忙后，潑灑著桐油。
「大哥，二哥，你們會怪明珠嗎一切都只是明珠的一面之詞，可離開京城，只能重新來過，將軍府的一切榮華富貴都無法享受了，燒了府邸就更沒有回頭路了�！�
大哥摸了摸我的頭，笑得溫柔。
「如果沒有明珠籌謀，只怕我們沈家早就被裴執(zhí)害死了，再多的榮華富貴也比不上明珠一根頭發(fā)�！�
我也不再猶豫，將手里的火把用力扔了出去。
火光中，我坐上了馬車再沒回頭。
離開京城的第三年，我和哥哥們在一個小城定居了下來。
靠著變賣的資產(chǎn)攢下了不少銀子，還買下了一家小店。
如今已修繕完畢，我便和抱月一起上街去選些花樣，好做酒樓的標識。
正要踏進店門時，突然聽見一聲凄厲的尖叫。
「裴執(zhí)，你又要拿銀子去找哪個賤人！你給我回來！」
我回頭望去，只看見一個衣著有些破舊、發(fā)如枯草、面容腫脹得已看不出原本模樣的人，形似乞丐。
他身后的宋窈一人帶著兩個瘦小的孩童追在身后，時而破口大罵。
兩個孩童都穿著并不合身的衣服，雙眼空洞，任由宋窈拉扯著。
掌柜走出來看了一眼，嘆了口氣。
「姑娘，別看了，免得臟了你的眼�！�
我收回視線，只是有些疑惑裴執(zhí)怎成了這副模樣。
「姑娘不知道那位本是京城的世子，聽說娶了妻，就成了怨偶，當街對罵都是尋常事了�！�
抱月給掌柜遞銀子的手被我撞個正著，她朝我笑笑，眼里閃著幸災樂禍。掌柜收了銀子，自然十分好心一一告訴我三年間發(fā)生的事。
「三年前將軍府大火一事，可是傳得沸沸揚揚，有說沈老將軍得罪了人，仇家放火索命來了，否則怎就府里的下人沒事也有不少說老將軍是自保，樹大招風，當時這滿城都在議論，我們這小地方才聽了一二�！�
我心里放心不少，看來流言四起時，讓抱月故意摻的一手，的確顯著。
「那裴世子當日像死了什么親人一樣，跪在沈府大哭，說什么都不許人接近，聽說他硬生生靠著自己的雙手幾乎翻遍了沈府，說要找他未過門的妻�！�
掌柜說著啐了一口。
「我可是聽說他是負了那沈家姑娘，早就被人連聘禮都砸了個干凈，還被捅了一劍呢，人活著和宋家姑娘拉扯不清，死了倒是知道哭了�！�
抱月聽得喜不勝收，又掏了一錠銀子遞過去。
「那這世子怎會出現(xiàn)在這的」
掌柜本想請我們進去坐坐，收起銀子才發(fā)現(xiàn)周圍圍著不少人，都豎著耳朵聽他講述。
他暗自嘀咕了幾句什么說書天賦，才接著開口。
「后來這裴世子就失心瘋了，整日在大街上拉扯人家姑娘，見人就喊沈姑娘的名，沒幾月就娶了一房又一房，聽說都有幾分像沈姑娘�！�
抱月暗罵了一句虛偽。
「你也看到了，后面追著他罵的就是宋姑娘，當時可是把世子府鬧得天翻地覆，這世子可不把宋姑娘放在眼里，兩人就成了這樣，整日都在打罵。
「世子娶了好幾房，每個都只留情幾日，后院早就一團亂了，說是雞飛狗跳也不為過，這不，一些小妾卷了金銀早就跑了，王爺和老夫人也被氣病了，世子府早就只剩下個空殼了。
「宋姑娘一人帶著兩個孩子說要投奔外祖去，世子哪里肯讓她走，一路死纏爛打追著，可每到一處都要到處去找早死的沈姑娘，就成了這般模樣。」
周圍不少看戲的還意猶未盡，纏著掌柜多說幾句，我的內(nèi)心卻十分平靜。
只是遺憾當初那一劍竟沒讓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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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好需要的花樣，和掌柜約定幾日后來取，我便同抱月一同往回走。
卻不料，身后突然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回頭一看，兩個哥哥不知何時出現(xiàn)，同時將裴執(zhí)踢開了。
裴執(zhí)痛苦地摔在地上，卻一臉喜悅。
「令儀，你是令儀對不對！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二哥又是一腳踩上了他的左手。
「令儀，對不起，是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像以前一樣......」
這一次二哥臉色黑了下來，抬腳將裴執(zhí)踢出數(shù)米遠，他撞在一旁的鋪子上，吐出一口鮮血。
我拿出一腚銀子賠給驚魂的小販。
「二哥，爹還在等我們呢，快些走了�！�
裴執(zhí)聞言顧不上擦擦血跡，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突然撿起地上的匕首，抵在脖間，朝我大喊。
「令儀，你既然不信我，我愿以死明志，這條命就當賠你了�！�
我沒有停下腳步，就像從未聽見一般，只笑著和大哥說話。
也裝作沒有看見，大哥衣袖下藏著的手正握著枚石頭，準確地將裴執(zhí)頸間的匕首打進了一寸。
裴執(zhí)流著血再次摔倒在地上時，他突然笑了。
只是那笑容瘋癲，嘴里含糊不清的話語顯得格外滲人，路邊看熱鬧的眾人趕緊走了。
終于追上他的宋窈，立刻將裴執(zhí)懷中的錢袋子摸了出來，她對著裴執(zhí)踢了好幾腳，發(fā)泄著怒氣。
還沒幾下，裴執(zhí)就徹底昏死了，遠處來找裴執(zhí)的下人正喊著他的名字。
宋窈神色慌張，連孩子都顧不上就跑遠了。
幾日后，我的酒樓正式開張，生意莫名紅火了起來。
好不容易忙完歇息時，二哥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看起來十分高興。
「明珠，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聽說裴執(zhí)當日自刎那一刀，叫他燒了好幾天，醒來就成了傻子，卻還是不忘騷擾好人家的姑娘，被人打成了殘疾，不少人聯(lián)名上奏，參了世子府好幾本，安昌王一氣之下，把裴執(zhí)趕出去了，這下他可徹底成了乞丐。想必以后會有不少人自愿好好招待他。
「至于那宋窈，聽說被世子府的人打了一頓，不知逃到哪去了。」
我倒了一杯茶遞給二哥，打斷了他還要再說的嘴。
「二哥，喝完茶，該想新菜式了，大哥可是一直在琢磨，若是被他搶先了，這二掌柜的位置我就只好讓他坐了，你就只能做跑堂的伙夫了�！�
二哥瞬間喝完茶，放下杯子就沖了進去。
「哥，你怎能不講信用，說好等我回來一起鉆研的！我可不能輸給你�！�
我看著二人斗嘴，笑得明媚，也掀開后廚的簾子走了進去。
窗外陽光正好，春日就要來了，又何須為不值得的人煩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