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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以為，我的付出，是理所當(dāng)然。

    是神女對(duì)我這個(gè)凡人的恩賜。

    直到此刻，他看著水牢里那個(gè)面目可憎的瘋婦，再回想起我為他所做的一切。

    他才終于明白。

    那不是恩賜。

    那是愛。

    是他親手碾碎了的，這世間最珍貴的愛。

    啊——！

    他發(fā)出一聲痛苦到極致的嘶吼，瘋狂地用頭去撞擊龍宮門前那冰冷堅(jiān)硬的地面。

    一下，又一下。

    額頭很快就血肉模糊，鮮血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和他悔恨的淚水混在一起。

    凰兒......凰兒......我錯(cuò)了......

    我錯(cuò)了......你回來好不好......求求你......回來......

    我不要修為了......我不要大道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凰兒......你再看我一眼......就一眼......

    他的愛與悔恨，終于遲遲地來了。

    可惜，我已經(jīng)不想要了。

    ......

    銹跡斑斑的鎖鏈在霉味刺鼻的水牢里嘩啦作響。

    蘇貍兒赤腳踩在齊膝深的污水中，腐爛的水草纏繞著她腳踝。

    簡(jiǎn)辰跪坐在她面前，額角與青磚反復(fù)撞擊的血痕蜿蜒而下，在積水里暈開妖異的紅。

    簡(jiǎn)辰！你別哭了！

    蘇貍兒突然暴喝，濕漉漉的黑發(fā)黏在慘白的臉上，宛如厲鬼。

    你以為你還有資格求她原諒嗎！你忘了！你忘了你是怎么對(duì)她的嗎！

    她癲狂的笑聲撞在石壁上，激起陣陣回音。

    簡(jiǎn)辰布滿血絲的眼睛猛地抬起，喉間溢出破碎嗚咽。

    蘇貍兒卻將臉湊近鐵欄桿，腐爛的指甲在粗糲的木頭上抓出刺耳聲響：我告訴你！我當(dāng)初根本就沒有懷孕！

    她指甲縫里滲出黑血，是我假孕爭(zhēng)寵！是我故意刺激她！在她生辰宴上假裝胎動(dòng)，看著你掐著她脖子要剜心取丹的樣子

    ——

    污水突然劇烈翻涌，簡(jiǎn)辰猛地?fù)湎驒跅U，鐵鏈將他勒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蘇貍兒后退時(shí)撞翻墻角陶罐，蛇蟲從碎片里倉皇逃竄：還有她的孩子！那個(gè)流著一半鳳凰血脈的孽種！

    她突然扯開衣襟，胸口猙獰的爪痕赫然在目。

    是我！是我看著林淵那個(gè)狗東西，親手把那個(gè)還沒成型的孩子，從她肚子里剖出來！她疼得撞碎九重天的琉璃瓦，你知道嗎

    簡(jiǎn)辰磕頭的動(dòng)作猛地頓住，額頭血肉與青磚黏連在一起。

    他緩緩抬起頭，臉上血與淚混作暗紅的漿，瞳孔因極度驚恐縮成針尖。

    蘇貍兒見狀笑得嗆咳起來，污水順著嘴角流下：那碗安胎湯，你還記得嗎你親手喂我喝下去的！

    她突然伸手揪住簡(jiǎn)辰的頭發(fā)，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那里面是什么，你不好奇嗎

    是鳳——凰——子——母——湯——啊！

    是用你的親生骨肉，和你最愛的女人的肉身，一起熬成的湯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字一頓，揭開了那血淋淋的真相。

    鳳凰子母湯五個(gè)字，像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了簡(jiǎn)辰的天靈蓋上。

    噗——！

    簡(jiǎn)辰猛地噴出一大口心頭血，軟軟地倒了下去。

    前世那最殘忍的一幕，清晰地浮現(xiàn)在他眼前。

    我倒在血泊里，絕望地向他伸出手，哀求他救救我們的孩子。

    而他，卻冷漠地轉(zhuǎn)過身，將那碗熱氣騰騰的湯，親手端給了蘇貍兒。

    簡(jiǎn)辰的道心，在這一刻，徹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