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瓷杯與桌面觸碰，發(fā)出砰的輕微響聲。
謝明神色不明地朝著言翊看過去一眼，眉眼間似乎在笑問：“心上人？”
言翊偏過頭，裝沒看到。
“都十三年了，長成這樣是正常的�！敝x明回著。
人家說什么他說什么，跟著附和，就差把敷衍幾個字寫在臉上。
他似乎真的完全不在乎眼前人的感受，主客顛倒，倒顯得他好像才是這個地方的主宰者。
莫紀(jì)現(xiàn)在算是知道謝明之前為什么不受歡迎了。
毫無禮數(shù)，似乎蔑視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沒人能從他身上獲得尊重一般。
氣得他剛剛差點(diǎn)捏碎手里的杯子，若不是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變成了廢人……
他氣得全神貫注，絲毫沒注意謝明放在他腰間香囊上的視線。
那香囊看著不是什么貴重物品，甚至就這么看上去，上面簡單而稚嫩的繡花一副不值幾個錢的模樣。
但里面的透出來的香味確實(shí)獨(dú)特。
像是……百合？
這味道謝明聞過。
在客棧給他送凈手水的姑娘身上、在邀請他來棋仙宗做客的弟子身上、在剛剛那個管事的身上、在這個宗主的身上。
都聞到過。
所以他像個混子一樣去一個根本不認(rèn)識的地方做客。
所以他對這些人毫無顧忌。
他雖然有時候有些無厘頭，但他不是腦子有問題。
他如果看起來腦子有問題，那定然是周圍的人有問題。
“貴宗……”謝明努力回憶著以前別人夸自己的語句，“看上去人才濟(jì)濟(jì)，想必桃花鎮(zhèn)并沒有什么受妖物侵襲的困擾。”
他繞著彎子問道：“不知貴宗里最小的修行者是多大��？”
修行這個東西，也并非所有人都可以。
需本身有一定天賦才行。
莫紀(jì)愣了愣，看上去有些不明所以：“約莫七八歲的模樣，謝公子問這個是……”
謝明笑了笑：“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得跟審查人家似的。
言翊笑一聲。
這一聲笑讓莫紀(jì)眼睛亮了亮，像是忽然找到了什么突破口。
“莫某如今看到謝公子愛徒仍舊覺得有些恍惚，清凈山一別，莫某差點(diǎn)以為是永別。”他看著言翊，眼神慈祥得讓謝明覺得他才是言翊的師尊，“想必蒼云劍肯定給他帶去了不少麻煩，莫某甚是心疼�！�
謝明搖著蒲扇的手頓了頓。
總算是說出了真實(shí)的目的啊……
彎彎繞繞的，他差點(diǎn)沒忍住拿扇子砍人。
但轉(zhuǎn)瞬一想，蒼云劍，當(dāng)真是好久沒聽到的名字。
世間傳言，蒼云劍乃萬劍之首。
得蒼云劍者得天下。
其風(fēng)聲之大，甚至排在了謝明的落雪之前。
以往的時候，蒼云劍是在言翊身上的。
“蒼云劍？”謝明歪頭，“是個什么劍？”
聽上去和這把劍完全不熟。
莫紀(jì)嘆了口氣：“謝公子失憶，這把劍以往是您的愛徒言翊的佩劍，只是這把劍爭端太大，最后釀成慘禍�！�
他說話其實(shí)收了許多，比如他并未說明謝明為保護(hù)言翊帶著言翊逃亡天涯，也沒說謝明為了言翊以一敵千，更沒說謝明是為了保護(hù)言翊而死。
他還有點(diǎn)分寸。
謝明一眼澄澈地望向言翊。
“……”言翊抿唇，“蒼云劍早在十三年前就斷掉了，這不是整個天下都知道的事情嗎？”
他道：“我若是知道蒼云劍在哪里還會在這里？”
我早就去拿著這把劍把之前傷害謝明的人全殺了。
他眼神里帶著兇，把莫紀(jì)看得哽了一瞬。
外界都傳謝明是言翊的命根子，看來還真是不假。
不過……
真是有什么樣的師尊便是有什么樣的徒弟，那能嗆死人的勁兒簡直和謝明那個混賬一模一樣。
若非是有著用劍第一的實(shí)力，謝明在這個世界上死的次數(shù)怕是兩只手都數(shù)不過來。
幾人又有的沒的聊了一會，用過晚飯后恰好日落西沉。
謝明和言翊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路并無陽光且微風(fēng)正好，恰好給二人當(dāng)做飯后消食的散踱。
安逸而美好。
棋仙宗漸漸落在二人身后。
棋仙宗內(nèi)。
“那謝明不像是在撒謊，雖然性子依舊討人嫌，但以往身上那股壓迫感已經(jīng)沒有了�！蹦o(jì)神色諱莫如深，“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那管事的彎腰：“宗主，一切正常，他們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
“把他們都看好了�！蹦o(jì)點(diǎn)頭，思著一番，“你去給我準(zhǔn)備筆墨，我需要寫點(diǎn)東西�！�
謝明和言翊并不知曉他們在商量什么，因?yàn)樗麄儸F(xiàn)在也有點(diǎn)要商量的事情。
“心上人？”謝明揮扇，語氣挪揄，“怎么突然變成我的徒弟了？”
“……”言翊一把將謝明手上的蒲扇搶過來，“徒弟就不能是心上人了？”
謝明也不惱，反問：“徒弟需要用世界最磅礴的劍意去娶？”
言翊道：“這是我的扇子，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不許用了。”
謝明沒忍住笑出聲。
他重生之后第一次笑得如此開心。
言翊就這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此刻晚霞已淺，風(fēng)里雖仍透著股燥意，但勝在天邊景色怡人，就這么漫步而行，也不會覺得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