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祝陰昏昏沉沉,開口吃力地道,“他說…祝某……在做…無用功。要祝某…再不近…象王,再不得除…妖魔。”
“說祝某…隨著師兄…死心塌地…做事。”他呼吸急促,突然間淚光漣漣�!安粚ΓD场痰氖恰窬笕��!�
祝陰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妙,雖能吐字,可卻奄奄一息。
“可他卻說祝某…連再見神君大人…都是癡心妄想�!弊j庲榍酶o了些,淚如泉滴。說罷這些話,他的氣息漸弱,如將斷的藕絲。
可即便如此,他卻仍在促亂地喚著“神君大人”這幾個字兒,仿佛心頭已被這數(shù)字刻滿,世間萬事于他而言不過過眼云煙。祝陰的手愈來愈冷,像結(jié)了冰。
易情心急如焚,咬咬牙,用寶術(shù)往手掌里又移了一道創(chuàng)口。他將受傷的手懸在祝陰臉上,拿瓷匙撬開牙關(guān),血珠滴落,正恰落入祝陰口里。
他曾以神血滋養(yǎng)三足烏,祝陰也曾咬傷自己,在靈鬼官侵襲天壇山后的那個清晨救了他性命。
易情搖頭,嘆息著自語:“真是一報還一報�!�
血滴入口,祝陰那素白的臉上略添了些暖意,緊鎖的眉關(guān)微舒。易情正暗喜自己的血果有奇效,卻不想祝陰陡然睜眼,紅云滿面,神志不清地叫道:
“…神君大人!”
祝陰忽而起身,撲撞上來,像一只慌不擇路的野獸。流血的一臂拼力抬起,環(huán)向易情。易情驚叫道:“別動你的手!”
可他只叫了一聲,旋即便被吞去了聲息。祝陰像一片羽毛般輕輕落入他懷中,可那染血的唇卻強硬地貼了上來。呼吸像秋草的葉尖,悄悄地搔過臉頰,祝陰微睜著鎏金似的眼眸,眸中一片云渺水茫。
易情被他倏然咬上了唇瓣,被毫無章法地啃噬了一番。一時間,似有烈火蕩原,燎過心田。
“…祝陰!”
易情好不容易自他懷抱中掙脫,喘著氣,捧住他的腦袋瞪視道:“你現(xiàn)在知道我是誰么?”
祝陰半睜著眼,入世十余載,他雙目開闔的時候甚多,禁制起效,他漸變得如同瞽者。眼瞳中似有飛絮,一切皆隱約朦朧,他昏沌地注視著易情,臉龐滾燙,神色如醉如癡。
“知道……”
他低聲呢喃,吐息像火一般落上易情鼻尖。
“…你是…神君大人�!�
一剎間,他將易情推倒在桐油髹飾的長榻上。易情的脊骨被撞,腦袋瓜子嗡嗡的響。一個方才還荏弱單薄的病人,如今怎地又生龍活虎起來?
易情的目光落向自己染血的指尖。難道是這神仙血的效用么?
可三足烏吃了這血,僅是一副靈力充沛的模樣。他還聽說,有些妖鬼遇血則狂。
祝陰約莫是發(fā)了昏,在貼著他的額胡言亂語。淚珠垂落,祝陰眼里似淌著潺湲清溪。
“神君大人,祝某尋了您…千萬年。千山萬水…碧落黃泉,盡皆踏遍�!彼麥I如泉涌,泣不成聲,“您不在時,春空秋寂,這世間酸咸甘苦,五味皆有…卻獨留祝某一份凄苦�!�
易情方要動容,卻又聽他喃喃道,“祝某想見您…無時無刻不想與您相逢……只是那可恨的師兄…他詭變多端,又不許祝某跑走……神君大人,等祝某除了他…或等他自個兒…暴病而死,祝某就能與您重逢了……”
聽了這話,易情大惱,掙扎起來,卻也不敢用力,只得輕搡祝陰的胸口。他不能透露自己真名,只能拐彎抹角地叫道:“就算我是你那勞什子神君,有你這么待上官的么?”
祝陰畏縮了一下,卻又迷惑地道:
“祝某…對神君大人…怎么了?”
“還說怎么了,你吃了我的血,現(xiàn)在昏頭脹腦的,一點兒也不清醒!”易情叫道。
祝陰不動了許久,這才緩緩點頭,神色迷離而無辜。“對,龍種吃了血…總是會…頭昏的。”
他額上掛著細(xì)密的汗珠,像蕸葉上的清露。襟衽滑落,露出羊脂般凝滑的肌膚,只是那雙目依然煙雨微茫。
“神君大人是壞蛋…一言不發(fā),便離我而去,還一直遮藏行跡,要祝某找不著您。”祝陰自顧自地低語道。
他忽而伸手按住易情的后腦勺,吻了上去。唇齒相接,柔舌如蛇,輕而易舉地教齒關(guān)失守。易情睜著眼,惶然無措,祝陰在舐著他的舌尖,濕軟絞纏,幾乎教他窒息。
兩人分開,唇上垂下靡麗的銀絲。祝陰蹙著眉,渾噩地嘟嘟噥噥,語氣里滿是責(zé)難:
“壞師兄先前這樣欺負(fù)我,所以我也要…這樣欺負(fù)神君大人�!�
身上被更猛烈地一搡,易情滾倒在大紅百子圖緞被里,祝陰伏身上來。歡喜佛滾落下床,迷醉的月色卻像床帳般鋪了滿室。易情余光瞥見地上那正盤坐交疊的欲天佛像,羞惱的紅霞從耳根一直落到腳跟。管事婆子先前教他的圓房的事兒,他看過的勝蓬萊、風(fēng)流絕暢一類的秘戲圖仿佛在眼前打轉(zhuǎn),他仿佛看見蜂蝶狂舞,無數(shù)男女交股嗜唇。
他才不要在今夜就躬行圓房之事!
“停!別過來!”易情大叫,臉上在發(fā)燒。
祝陰輕聲說:“祝某偏不要。神君大人…若逃到天涯海角,祝某也要…如影隨形�!�
濃重如云的影子蓋了上來,易情被壓得沒了聲兒。他倆正廝纏交吻,卻聽得外面沸反盈天。似有人在街里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厍弥伵�,驚恐的叫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