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就躺在那里,一動不動,雙目緊閉,廢墟的殘骸散落在他周圍,破碎的磚塊、斷裂的木塊,陽光透過廢墟灑下,斑駁的光影在beta身上跳動,仿佛一切都在這一刻凝固,成為永恒的靜默。
廢舊的木架托了一下beta的身體,在那樣一個緩沖下,肩膀雖然有一道貫穿傷,索性其他地方傷得不重。
應忱時常睡到半夜,伸手要試探身邊人的呼吸,手指蹭過那道凸起的疤痕。
便隨之想起了那副血淋淋的場面,刀刃閃爍著冷冽的光芒,beta的眼神那樣決絕冷漠地看著他,仿佛已經下定了最后的決心,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對準自己的脖子。
刀刃劃破了皮膚,鮮紅的血液立刻涌了出來,滴落在地上。
alpha呼吸猛然一窒,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無法跳動,喉嚨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
他小心翼翼松開人下床去陽臺抽了根煙。
等應忱回來的,床上的人將臉埋進枕頭里,很小幅度地在抽泣。
alpha無語形容那一刻自己的心情,他覺得自己曾經做過很多無畏的掙扎,也許很早就徹底崩塌投降,只是他沒意識到。
應忱掀開被子上床,握著人的手心,將他整個人都往懷里帶,擦掉他的眼淚,說別哭了,我回來了。
beta抬起頭,睜大眼睛攀著應忱的肩膀說:“你去哪里了?”
“……睡不著了,抽根煙,抱歉。”應忱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放低了語氣。
“不許抽煙�!�
“好�!�
beta在應忱刻意授意下幾乎生活在宋慕晨的世界里,護士們會很友好地叫他xavier或者晨。
只有沈斯還是叫他宋先生。
有一次沈斯接到國內的電話,敲門沒有動靜,推開門的時候,屋內沒人,他再往里,他撞見了beta撐在陽臺上,手指夾著應忱的香煙,眼神飄忽,沒有焦距,在帶著最后一絲熱氣的晚風緩慢地吐出一縷白煙,偏頭看向沈斯。
他頭發(fā)偏長了,身上白色的睡衣顯得有些空蕩,褲腳過長的一截,還是沈斯親眼看見應忱蹲下身耐心細致挽起來的。
beta看見是沈斯,一言不發(fā)地掐滅了煙,而后拉開門進了客廳,往浴室的方向走,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將打火機拍在他胸口上,對他說了一句:“沈秘書,記得保密�!�
他的眼里也沒有別人
沈斯聽見浴室里傳來的水聲才回過神,
他把那個銀色的打火機收了起來,禮貌敲門詢問應忱的去處。
beta臉上還有未擦干的水珠,整個人蜷縮在柔軟的沙發(fā)角落,
仿佛背后有個支撐才能給他安全感,
偏頭靠著,有些懶散地開口:“他出去了�!�
對于一個躺了半年的重傷病人,抽煙顯然不是個很好的行為。
“宋先生,我會提醒讓應總保管好香煙的�!�
這并不是beta的錯,
一切都怪應總的粗心才讓人接觸到了,沈斯想。
beta大部分時間都是處于睡眠中,
其余時間他需要上輕度的復健康復訓練,親人離世的巨大悲痛讓他有時看上去像飄離在人世間,性情也變了一些,好像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底色。
他的目光如同深秋的湖水,
靜靜地凝視著人的時候,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寒意,
直抵心底。
這都能理解。
因為沈斯親眼所見所謂資深薩滿,身披一件由獸皮和羽毛編織而成的長袍,
臉上涂抹著象征生死輪回的圖案,
而應忱站在一邊,目光沉沉地任由他在云頂的房子里招魂灑狗血的場景之后,沈斯覺得這世間的一切都有解釋。
那就是所有人早就瘋了。
beta躺了幾個月,
應忱在求醫(yī)無門之后,
開始嘗試一些民間信仰,在沈斯以前看來,
這似乎完全是無稽之談,傳說巫師或薩滿被認為具有與陰間溝通的能力,
他們可以通過儀式和咒語將靈魂從地獄召回。
所以性格稍稍不同,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應忱對beta的醒來,將信將疑把三分之一的功勞歸功于當初舉行的招魂儀式,而不是現代醫(yī)療技術的高超。
沒過久beta有一次聽聞這個故事后,開口問他:“應忱也覺得我是從地獄回來的嗎?”
沈斯想,是的。
beta輕笑了一下,喃喃道:“也許是吧�!�
惡魔是降臨世間的災難不是嗎?
沈斯剛要出去,應忱便從門外進來,他抬手示意沈斯有事稍后再說。
沈斯盡職盡責地要關上門,恰好看見了應忱從身后拿出一束紫色的劍蘭花放進了beta懷里,而后低頭像是在beta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
應忱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在beta身邊,只為等待接下beta醒來后的每一個動作。
塞倫蒂島經常舉辦一些特殊的當地人文活動,認真嚴謹的私人秘書在篩選適合重病安靜修養(yǎng)的療養(yǎng)院時,把一切都考慮了進去,氣候,交通,當地的治安。
這個時節(jié)島上最為常見的就是紫色劍蘭。
只是沒過幾天,沈斯見到那花在阿姨收拾垃圾的時候,一并帶了出去。
當初從翠谷鎮(zhèn)跟隨應忱回來的人,或多或少地都有些不正常,都不敢提起那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而沈斯親眼見到宋先生躺在病床上時,也一時竟有些不理解。
怎么會弄成這樣?
信息素狂亂癥天生擁有的反社會人格有這種破壞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