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沙吾提笑道:“興昔沒有子嗣,她甚至沒有嫁人。那個小女孩兒……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她也許只是一個女奴,也許是個受寵貴族,也許是興昔的私生女,當然了,也許從來就沒有這樣一個人,因為堅冰烈火一樣的興昔汗也許并不會對任何人露出笑容……”
火光弱了一些,幾個兵士過來添柴,蘇郁默默地聽著,手指卻不斷地在慕椿的臉頰上撫摸。她怕慕椿著涼,替她籠好領(lǐng)口,卻聽見慕椿笑了笑,自顧自地說:“其實……那也許是興昔養(yǎng)大的寵物。當然了,她或許會覺得那是她的情人。她征服了整個大漠,擁有著數(shù)千里的疆土與不計其數(shù)的子民,她什么都見過了,也許只有美麗的孩子才能讓她體會到何為潔凈,何為圣潔,當然了……如果那個孩子被人碰過了,以她的性情,只怕不會容忍�!�
蘇郁卻在她額上輕輕一彈:“那她可真的是讓人討厭啊。”
“是啊�!蹦酱徽f,“我也這么覺得�!彼D了頓,突然問,“那您呢?”
“我?”
“您的人被別人碰了,您會怎么教訓(xùn)她?”
蘇郁忍不住笑道:“怎么?這么早就想紅杏出墻?”她拍了拍慕椿的腰,“我當然會狠狠教訓(xùn)她一頓。不過……我想,如若是我真心喜歡的人,被旁人占有了,那我一定會很自責。”
“為什么?”
“因為我想,無論她是愿意還是不愿意,那都是我沒有保護好她的緣故,是我的錯,不是她的�!�
“您沒有錯,她不會怪您�!蹦酱坏吐暤馈�
蘇郁若有所思似看了看她,沉郁的顏色彌漫在慕椿的眼中,忽然讓她這個人都變得難以捉摸了。
忽然,蘇郁道:“我們不聽他們說了。”
“殿下……”
未等慕椿反應(yīng)過來,蘇郁已把她抱了起來,一路抱回帳子里,壓在床上。
慕椿似乎有些累,神情比冬眠的小松鼠還要懶。
喧囂和熱鬧都被隔絕了,歌聲與笑聲,酒香與肉香都進不來。身下的皮褥應(yīng)當是被曬過了,透出來一股暖融融的味道。慕椿的長發(fā)被散開,目光迷離地望著蘇郁。
她被蘇郁的手指從后面進入時,頭一遭沒有哭,因為蘇郁親吻她的時候問:“那個女孩子,是你嗎?”
慕椿仰著頭,喘息無奈而粗重:“怎么會……”
她笑著說,“玉樽的公主是皚皚白雪一樣的人,父王和母后都很寵愛她,如同掌上明珠一般,是和江南的金魚,中原的燕子,西域的夜明珠,草原的河水一樣珍貴而美好的寵兒……”
蘇郁卻有些心疼:“如果不是她,你應(yīng)該會很……”她頓了頓,“我一定殺了她�!�
“我也是�!�
過了一會兒,慕椿嘆了口氣,“您最近……是學(xué)了什么嗎?”
蘇郁一頓:“什么?”
“沒什么�!蹦酱婚]上眼,“挺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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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
西域商人與吟游歌者又啟程了,卻把故事留在了這片土地上。蘇郁還未等來朝廷的邸報,心中難免疑慮,卻又不好流露出來。
慕椿窩在帳子里養(yǎng)了幾天,精神大好,恰巧開了春,班珠河清澈見底,河中時常游蕩著銀鱗小魚,她在河畔瞧了幾日,居然就剪了一條紗衣做了個捕魚網(wǎng),蹲在河邊撈了幾日。
當然是什么都沒撈上來。
為此叫白芨笑了好幾日,還揚言把紫苒丟進河里撈都能撈上幾條。
眾所周知,紫苒是半點不熟習(xí)水性的。
白芨究竟為這句話付出了什么代價,這只怕除了她自己,也就紫苒知道,當然了,慕椿合理懷疑蘇郁也在里頭踢了兩腳。
但慕椿顯然鍥而不舍,這一日她又坐在河邊,直坐了小半日,居然真的有一條巴掌大小二指粗細的小魚不長眼睛鉆進了網(wǎng)里。
慕椿大喜,連忙把那條小魚倒入了洗干凈的馬奶桶里。那魚的鱗片閃爍著顏色的光輝,她正低頭看著,忽然覺得頸上一涼,立即抬手,一把攥住從背后伸來的那只手。
哈日珠朗掌中握著一根銀針,一臉驚惶地看著慕椿,后者卻毫不意外,只是輕輕捏下那根針打量起來。
哈日珠朗憋了一口氣,直言道:“你殺了我吧�!蹦悄拥诡H有幾分英雄就義的凜然。
慕椿忍不住笑了笑:“那你就回不了丹遼,見不到你的大汗了�!�
她輕輕眨了眨眼,抿唇道,“是她讓你抓我回去的嗎?這根針,是留給我的?”
“我不會說的。”哈日珠朗心一橫,“你這個叛徒,我抓不了你,也有人會抓你!”
“哦……”慕椿漫不經(jīng)心地伸手逗弄著桶中的銀魚,冰涼的觸感令她忍俊不禁,“看來那晚在帳外偷窺我的人就是你了,怎么,看到我背上的刺花,很熟悉吧?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已經(jīng)告訴興昔我就在這里了?或者……其實興昔已經(jīng)派人過來了?縱然你失敗了,他們也會來把我抓回去……”
哈日珠朗見慕椿一雙漆目陰寒入骨,被拆穿一切的恐懼感讓她頭皮發(fā)麻。她親眼見到過慕椿殺人,知道那是怎樣的絕情和殘忍,她想,我失敗了,會不會也被她殺死呢。這個女人殺起人來不眨眼的,我一定會被她殺死的,我再也見不到大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