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沒有書冊在手，學(xué)究又默認青陽齋的都懂，講得深奧，也不多加解釋。

    一時之間課堂上只聽得學(xué)子們馬不停蹄，動手將學(xué)究的話記在紙上的聲音。

    大家都秉持著，就算課上聽不懂，好歹課下可以好好鞏固研究的想法。

    在如此氛圍中，林清樾隨手翻著珍貴的書冊，便顯得不太認真。

    尤其，她還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日光，饒有閑情地去打量隔壁的祝虞。

    清風(fēng)吹開祝虞幾縷碎發(fā)，掃著他清秀的面頰，鼻梁上的小痣早沒了蹤影。

    也不知道梁映是怎么解釋的，又怎么讓祝虞守口如瓶的，林清樾不能不多留心一些。

    “講到這里，誰愿說說，至圣為何修《春秋》？”

    “學(xué)生孟慶年愚見，乃為尊周公之制，明將來之法�！�

    李學(xué)究笑著搖頭，“尚未達�！�

    青陽齋里靜了靜，孟慶年能跟上李學(xué)究所講已經(jīng)是齋中佼佼者，連他的答案學(xué)究都不能滿意，其余人更是想不到學(xué)究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帶著厚厚的叆叇也遮不住孟慶年微微脹紅的臉色，他的視線不安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這一轉(zhuǎn)很難不注意到身旁這有經(jīng)義

    不看，歪頭看別人的林樾。心里的燥意不免燒上來幾分。

    “學(xué)生們手中經(jīng)義不全，不過想來林樾林兄早已讀過，應(yīng)已通達此理�！�

    冷不丁被點名的林清樾，回望了一圈齋堂里都聚攏到她身上的視線，最終落在孟慶年的身上。

    孟慶年緩緩扭過頭，身姿依舊端正，好像他不曾發(fā)難。

    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得罪了人家的林清樾姑且起身，但并沒直接回答。

    比起不知答案，更似是，沒聽清問題。

    祝虞莫名感受到林樾的視線，不算炙熱，但絕對忽視不掉。他悄悄掀起眼簾，林樾清亮的，又帶著三分示弱的眼神更清楚地出現(xiàn)在眼前。

    在向他求救？為何？

    祝虞摸不著頭緒，可對著那樣一張臉，偏也聚不起拒絕的心思……

    回過神，手中記了提問的紙頁已經(jīng)默默往林樾的方向送了送。

    林樾勾了勾唇，須臾，清朗的聲音在齋堂之間清晰響起。

    “學(xué)生以為，修《春秋》不為復(fù)周禮，而在救時之弊，革禮之薄�！�

    林樾答的幾字言簡意賅，但并不難懂。

    課堂逐漸響起吸氣聲。

    原來如此。

    其實，剛才孟慶年所答并非錯答，這答案是修書以來眾多大家探討后的主流之意，只是李教諭不認可，眾人思緒仍困在前人總結(jié)的教誨里抽不出身。

    林樾的話一下點透了他們，聯(lián)系李教諭先前所講的深奧晦澀的句意。

    他們終于明白，李教諭想讓他們讀懂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