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咦，張兄？你竟然也有興致過來？”萬九洲正想著張明凈呢，便看到了站在樓梯口處的張明凈。
張明凈沖眾人點(diǎn)點(diǎn)頭，其他人也起身朝他作揖，迎他入座。
“張兄，你去小象山求學(xué)，一去便是三年，我們想你可是想得緊�！痹谛∠笊�，有一位儒學(xué)大家關(guān)闕，世人稱之為關(guān)夫子。治學(xué)嚴(yán)謹(jǐn)、學(xué)識廣博，無數(shù)學(xué)子都想拜入老夫子門下。
但他收徒極嚴(yán)，數(shù)十年門下只得三名弟子。
張明凈便是其中之一。
“對了，你此次回來，可曾看到杜兄？”萬九洲又問。
“……見到了�！焙沃故且姷�，還看到他對他兄長大打出手。
萬九洲也想到了杜晚?xiàng)鞔騻麖埣掖蠊拥氖虑�，神情有些尷尬�?br />
“你大哥沒事了吧？”
張明凈搖搖頭，“已經(jīng)無礙了�！�
萬九洲也是個聰明人，這種事于哪邊都挺難堪的，他也不好多問。
只是，“杜兄如今處境艱難，我們這些人作為他的兄弟，卻沒辦法幫助他，只能在這邊干著急。”已故杜首輔的事牽連甚大，如今又最是敏感時，別說幫忙，他們連提都不敢多提。
雖說本朝對文人言論相對寬容，身為翰林的他們也要踴躍參與政治、議論朝政，但也要看是什么事。
“不過，朝中事我們說不上話，私下里卻也可以解解他燃眉之急�！比f九洲又道。
“你們打算怎么做？”張明凈問。
“昨天敬天府都傳遍了，說是杜家大娘去往當(dāng)鋪當(dāng)了不少東西，想必杜家這段時間需要用到不少銀錢。我們這些人，雖然平日吃喝享樂少有余錢，但湊一湊還是能拿出一些的。”說著，一個個從袖子里掏出了或大或小的錢袋子。
張明凈看著這些，面色不變，心中卻想著杜晚?xiàng)鬟@人，鋒芒畢露，從不知道什么叫韜光養(yǎng)晦。又木秀于林，卻依然有著這樣的好人緣。
他出事時，是有人看好戲，但這些旁人眼中的“狐朋狗友”，卻也是真心想幫他一把。
這也不可謂是他的本事。
“那個張兄，你……”
“我出門時，并未帶銀錢。”張明凈道。
“哦沒事沒事，我也沒讓你出份子�！鼻也徽f杜張兩家那糾葛不清的牽扯和淵源，也不說杜晚?xiàng)髑叭詹艑埫魈帽┐蛞活D，就說說這兩人那針尖對麥芒的關(guān)系，他也不敢讓張明凈出啊。
杜晚?xiàng)饕肋@里面還有張明凈一份，那是決計(jì)不肯收的，說不定還會覺得受到了羞辱。
而這時，張明凈手放入懷中，不一會兒，拿出了一塊質(zhì)地上乘的翡翠。
“我沒帶銀錢，這個可以嗎？”
同生共死，絕不后悔！
承安九年進(jìn)士第四名，傳臚楊駿對玉石素來有研究，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
“這個可是稀有的佛手翡翠，市價最少值七千兩�！边@一塊翡翠，比他們這些人出的銀兩加起來還要多。
“張兄，這個不是你母親留給你的玉墜嗎？”萬九洲同張明凈相熟，也知道他打小身上就帶著這枚玉墜，寶貝得緊。
其他人聽聞也都震了震，張兄出手也太闊綽了。
原本以為他和杜晚?xiàng)鞑粚Ω�，杜家出事以張明凈的品行，自然不會落井下石，但怎么也不會好心幫忙�?br />
現(xiàn)在卻連他母親給的玉墜都拿了出來。
對此，張明凈是這樣說的。
“玉墜只是死物，若能用它來解杜家危急，便遠(yuǎn)超其價值。”也當(dāng)是他為大哥稍作賠罪吧。
學(xué)士府。
數(shù)十位家丁丫頭跪在后堂里，低低哭泣，表示不愿離開。
大娘壓抑著咳嗽，讓人將銀錢分發(fā)給他們。
“都走吧，天寒，回鄉(xiāng)的路上小心些，家在一塊的就結(jié)伴同行，彼此多照應(yīng)著。沒有老家的，去哪里都好，暫時就別留在敬天府了�！睌埡毯蛿埓阂苍谄渲�。
攬禾哭著膝行過去抱住了大娘的腿，“大娘，我不走。我是個孤兒，是你將我撿回來帶在身邊的。沒有你，我早就餓死街頭了。杜府就是我的家，你讓我去哪兒啊——”大娘看著視作半個女兒的攬禾，也十分不忍。眼淚就在眼眶中，她硬是別開了頭。
“攬禾，你還有大好的年華，離開杜府后，找個好人家嫁了。大娘不求你能榮華富貴，就希望你以后能平凡安定過一生。你們也是，好好過日子去吧——”而這時攬春也跪著過來，她什么話都沒說，腦袋砰砰磕在地上。一連五個響頭，聲聲可聞。
大娘連忙將她扶了起來。
“攬春，你這傻孩子，你這是做什么�。俊�
“大娘，攬春死也不要離開杜府，不要離開你和公子�！睌埡毯蛿埓菏侵拦右獙⑾氯饲采⒌�，但她們并沒有想到這其中也包括自己。
畢竟杜府這么多主子，總是需要留一點(diǎn)人伺候的。
公子做得太絕了。
“攬春，讓你們走也是為了你們好啊，你們怎么就不明白呢！”大娘焦急，又咳嗽了起來。
她哪里不知道這些孩子忠心，也是真心想與杜家共存亡，但這一個個如花一般的生命，她又怎么忍心將她們留下!
攬春卻沒有妥協(xié)，頂著磕傷的額頭，堅(jiān)定道：“大娘，無論杜家未來會面對什么，攬春都要留下，與杜家同生共死，絕不后悔！”如果大娘、公子們出事了，那她就給他們送飯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