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去去去！我們家赤盧就是跟我鬧著玩的，偶爾耍耍脾氣罷了，這多可愛啊。”
杜晚楓心里叫苦不迭，但面上還是要死撐到底的。
杜晚楓挑來挑去，看了很多馬匹。有許多都覺著不錯，可用來與虎烈奇比賽，還是要差了一點。
有關(guān)于相馬，前代的名家各有各的門道。
有人相口齒，有的相面頰，還有相眼睛、相馬嘴的毛，以及馬的臀部、腿腳，各部位的都有。
杜晚楓也學(xué)過一些，但他承認(rèn)自己沒掌握到這些辦法的精髓。
他喜歡全面的看，從馬的四肢、到形態(tài)，再到精氣神。
或許是跟赤盧在一起呆久了，他總認(rèn)為真正的良駒能夠傳達給人一種很不一樣的東西。
說不清道不明，但他就是能感覺得到。
全身而退
杜晚楓又到別的廄里看了看，仍然沒相中的。
就在他要轉(zhuǎn)身離開時，發(fā)現(xiàn)馬廄盡頭單獨有個小棚，里面只有一匹馬。
從那匹馬的眼睛，杜晚楓便知道這一匹馬不同凡響。眼睛圓又有神，最關(guān)鍵的是里面有一種王者的傲氣。
其他的馬不管再怎么矯健，但它們的眼神已然都是被人馴服過的。唯有這匹馬，高高在上驕傲如斯。
杜晚楓朝它走過去，剛到近前，那匹馬就要對他蹬蹄子。
“欸杜公子小心——”
負(fù)責(zé)飼養(yǎng)馬匹的官員攔住杜晚楓，告訴他這匹馬兇得厲害，已經(jīng)將很多企圖接近它的人給傷了。
杜晚楓便問他這是怎么回事？
而據(jù)這位大人說這匹馬曾經(jīng)是一匹英勇的戰(zhàn)馬，跟隨著它的前任主人奮勇殺敵。但它的主人在一次戰(zhàn)役中犧牲了，這匹馬被送回了馬場，卻不再接受新的主人，也沒有任何人能再馴服它。
杜晚楓又看了那匹馬一眼，終是嘆道：“走吧。”稍慢一步的萬九洲，剛過來就看到杜晚楓要走。
“杜兄，不再試試馴服那匹馬？”萬九洲也能看出來，那是匹良駒。
“不必了�！倍磐項鲗偛篷R倌對他說的話說與萬九洲聽，后者聽了亦十分感慨。
“沒想到那匹馬對主人如此忠心�！�
“所以啊，我縱然輸了這場比賽，也要成全它這番忠義。”何況像這樣的寶馬良駒，如果真的馴服了它，那就要好好善待它，不能僅僅把它當(dāng)成個坐騎。
“那接下來的賭局怎么辦？”
“也只好看著辦了�！�
杜晚楓從其他馬匹中，選擇了一匹最優(yōu)良的。
當(dāng)虎烈奇將他相中的馬牽過來，杜晚楓就知道這一局是他輸了。
“王夫大人，這一回合杜某甘拜下風(fēng)�！�
杜晚楓輸也輸?shù)脼t灑，直接放棄了后面的馬術(shù)較量，痛快認(rèn)輸。
萬九洲有些不解，悄悄問他：“杜兄，你怎么就這樣認(rèn)輸了？這不像你啊。”“贏不了的事情，又何必再去掙扎�！�
“不試試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輸？”
“他的馬比我的要好，在西榮長大的他馬術(shù)肯定也不比我弱。杜兄，這樣你認(rèn)為我還有繼續(xù)比下去的必要嗎？”萬九洲覺著杜晚楓說的也有道理，可還是認(rèn)為這樣很不像杜晚楓。
以杜兄的聰明才智，常�？梢詫⒕謩萦蓴∞D(zhuǎn)勝。有時候哪怕是必敗只局，也能被他給改寫結(jié)局。
這一次，他似乎接受得太快了。
虎烈奇也沒想到杜晚楓會這樣干脆認(rèn)輸。
“你原本還是有機會的，如果你堅持選擇赤膽�！薄俺嗄�？”
“就是你看中的那匹尚未被馴服的馬�！�
杜晚楓點點頭，并不意外他在馬場的一舉一動都已落入對方眼中。
“我只是在感嘆這是個好名字，赤膽，用來形容它對主人的忠心再恰當(dāng)不過。不瞞王夫大人，杜某也有一匹寶馬……”“我知道，它叫赤盧。”不等杜晚楓說下去，虎烈奇就笑著接話。
“王夫是如何得知？”
“你忘了，我曾到過大閩，你還救過我。而為了了解我的救命恩人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有打聽你。探花爺可是敬天府傳奇人物，不需要我刻意問人，就能知道許許多多有關(guān)于探花爺?shù)氖虑�。”“原來如此�！倍磐項鳠o奈輕笑。
“探花爺如果喜歡赤膽，虎烈奇可以做主將這匹馬贈送于你�！薄岸嘀x王夫好意，但杜某剛才未選那匹馬，此刻便不會再收下它�！薄拔夷芊裰滥氵@樣決定的理由？”虎烈奇問。
“因為在赤膽心中，它只有一個主人。而我，已經(jīng)有專屬坐騎了，我也是赤盧的唯一主人。”“探花爺也是懂馬惜馬之人，但我卻認(rèn)為，如此寶馬良駒棄于一旁實在可惜。何況它的主人已死，我們又如何知曉它的內(nèi)心不是在尋求著一個強大的、能帶它繼續(xù)縱橫馳騁的新的主人呢？”虎烈奇在說這話時目光灼灼，凝視著杜晚楓仿佛是話中有話。
杜晚楓一時也無法揣摩他的意思，低頭頷首，淡淡避開了他的視線。
“王夫大人說得也有道理，然那匹馬四肢依然健壯，年齡卻已是不小，還受過創(chuàng)傷。它曾經(jīng)為這個國家立過功勛，不如就讓它安度晚年罷�！薄疤交斢皱e了，良駒是不會安于方寸之地的，它們最渴望的便是策馬奔騰、盡情馳騁。死在戰(zhàn)場上，或許才是它最好的歸宿�！薄巴醴蛘f的，是好戰(zhàn)的武將慣有的思維。馬兒有馬兒的想法，你我都不能擅自定義。它的命運，就交由它自己去選擇如何？”“生在這個世道，人的命運尚且無法自己做主，何況是一匹馬的？”杜晚楓凝了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