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謝九安的睫毛動了動,雙眸微闔,想翻個身卻扯得后面一痛。
呼吸一重,謝九安猛地睜開眼,昨夜的記憶悉數(shù)撲來。
交頸頡頏時的溫度氣息仿佛還揮之不去,低頭映入眼簾的青紫痕跡更是讓謝九安眼睛狠狠一閉。
氣得呼吸愈重,謝九安強忍著不適翻了個身,未曾想胸前剮蹭到被面上又是一疼,還帶著別的難以言說的感覺。
謝九安面色瞬間扭曲,咬緊的牙齒咯吱作響,“崔、竹。”
身邊床榻空置,崔竹不在,謝九安有再多的氣也沒處撒,只能狠狠閉上眼睛在腦子里反復想象把人舌頭割了手腳剁了的畫面。
但是忍著脾氣硬躺了一會兒,直到謝九安氣得渾身上下沒一處不難受崔竹也沒回來,謝九安愈想愈生氣,坐起來一拳砸在床上,然而禍不單行,這床板實在不堪捶,竟是直接塌了!
謝九安一時不防陷了下去,后面登時疼得他齜牙咧嘴,心里的羞憤更是發(fā)作得厲害,臉上又紅又黑,面目猙獰。
他若不把崔竹艸得三日下不了床他便改跟他姓!
暗自發(fā)完誓,忍著疼痛又詭異的感覺,謝九安撐著旁邊的木板站了起來。
任何幅度稍大的動作都會牽扯到那里。
陰著張臉,謝九安姿勢詭異地撿起地上的衣裳套上,走到門口剛想踹門又生生止住,暴躁地伸手拉開。
隨手揪住一個路過的小廝,謝九安神色陰惻地問:“崔竹在哪?”
“不、不知道……”小廝被他駭人的神色嚇住,腿肚子直抖。
“帶我去找你們管事的�!敝x九安語氣非常不善。
小廝欲哭無淚,四處亂瞟,但旁邊根本沒人,只能乖乖帶他去找管事。
好在管事剛好在往這邊走,小廝領謝九安過去時正好半路撞上,“這、這就是管事!你快放了我吧!”
管事是個人精,一眼就看出謝九安身上的料子和繡工不是普通人能穿的,心里一思量,就迎了上去:“敢問貴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崔竹在哪?”
管事看他臉色不好,試探問:“莫非他惹了什么事兒?”
謝九安一想到昨晚的事就惱火,管事慣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事兒,趕忙撇清關系道:“今早崔竹便拿了銀子來把自個兒贖回去了,我也不知他現(xiàn)在在哪兒。”
管事邊說邊慶幸,還好早上崔竹拿三萬兩銀子過來時他再三權衡放他走了。
謝九安突然笑了起來,那神色活像是啖肉喋血的惡鬼。
他神情駭人,管事心里有些怵,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好啊,真好啊,睡完跑了,跑得這么快,把腿鋸下來吊在他身前想來他會十分滿意的吧。
謝九安笑得森然,呼出的氣息灼熱,驟然抬頭看了他一眼,嚇得管事險些叫人,方才旋身出去。
管事拍了拍胸脯剛松口氣,想著他應該去找崔竹算賬不會牽連斗場,就聽見方才那個小廝又高聲喊著:“他暈倒了!”
管事松的那口氣又倒吸回去,出去一看,發(fā)現(xiàn)他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哎呀!要是出事兒了他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謝九安面色慘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管事壯著膽子過去探了探鼻息,發(fā)現(xiàn)人沒死就松了口氣,卻發(fā)現(xiàn)呼氣很熱,一摸他的頭燙得都能煎雞蛋了!
管事急得頭上冒汗,趕忙指揮道:“快先把他拖回屋請大夫來瞧瞧!
“他怎么到后院來的,也沒個小廝跟著,快去問問這是誰家的找人領回去!”管事邊用袖子擦汗邊嚷道。
“你就這么走了?”葉行水雙臂環(huán)胸靠在窗邊。
崔竹把窗戶支起來好讓屋子里透透氣,瞥他一眼,“不然呢。”
葉行水嘖了一聲,又沖他吹了個口哨:“果然是個蛇蝎,騙財又騙色�!�
崔竹摩挲著揣在袖袋里的盒子,涼涼咧出個笑:“是啊,但我唯獨沒騙你。”
葉行水挑了挑眉,嘚瑟道:“我們這么多年了,算你還有良心�!�
崔竹譏誚笑著,睨他一眼,轉身去收拾別的東西了。
葉行水高興地摩挲著下巴,卻突然從他那個笑里咂摸出別的意味來:他騙財又騙色,唯獨不騙自己……
“等等…崔竹你回來,你什么意思?!
“老子雖然是窮了點兒,但你給我過來瞪大你的眼睛看仔細!老子明明長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風流倜儻高大威猛!
“前兩天還有小姑娘見著我給我扔帕子呢!”葉行水氣得喋喋不休。
崔竹全作沒聽見,把包袱里的書拿出來放到桌案上,哪怕里面的內(nèi)容他早已爛熟于心。
沒人搭理他,葉行水在外面罵了會兒自覺沒趣,甩甩袖子道:“屋子的賃錢我已經(jīng)交過了,兩個月的,之后要賃另交錢,我走了!”
這屋子是前幾天崔竹讓葉行水看的,賃錢相對而言不算高,自然也談不上多大,但一個人住也夠了。在會試前,他能有個安穩(wěn)地方溫習。
崔竹摸出揣著的黃花梨盒子,打開蓋子,里面裝的是幾張紙票。最上面的一張明晃晃印著“賣身契”三個字。
管事自然沒那么輕易放他走,見他竟真的拿出了三萬兩,又獅子大開口,讓他再加三萬兩。
可這他說了又怎么算呢,賣身契都找不到了。
“贖我不過幾十兩銀子,”崔竹咧著笑,聲音卻冰冷:“人命不值錢,趁我現(xiàn)在心情好,還愿意給你銀子,要懂得見好就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