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沙盤點兵指江東,無形之刃鎖咽喉
:沙盤點兵指江東,無形之刃鎖咽喉
“龍骨塢”,密室之內(nèi)。
巨大的沙盤,占據(jù)了整個房間的中心。
這不再是云陽一地,也不再是南安一郡。而是囊括了整個大秦帝國,從北境長城到南海之濱,從東海之畔到隴西高原的,完整輿圖!
山川,被塑造成起伏的丘陵。河流,被灌入了清澈的水銀。城池,則用大小不一的黑色棋子來代替。
而咸陽,就是這盤棋的“天元”。
墨塵,趙清寒,王翦,阿猛。
聯(lián)盟的四位核心,正圍著這座巨大的沙盤,神情肅穆。
陳掌柜等人,還沒有資格,踏入這間代表著墨塵真正野心的密室。
“東家,船,我們已經(jīng)開始造了。商路,也已經(jīng)有了雛形。下一步,我們……該怎么走?”王翦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的眼中,帶著一絲困惑。他不明白,為何墨塵要在沙盤上,標(biāo)注出那么多與他們生意毫不相干的地方。
墨塵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將一枚代表著“云夢商會”的白色棋子,穩(wěn)穩(wěn)地,放在了云陽城的位置上。
然后,他的手指,順著那條由水銀代表的渭水,一路向東,劃過函谷關(guān),越過中原,最終,停在了那片廣袤、富庶,卻又充滿了桀驁不馴氣息的土地上。
那里,曾是楚國的故地。
那里,是大秦帝國最富庶,也是六國遺民反抗之心最強烈的區(qū)域——江東。
“這里,”墨塵的指尖,重重地點在會稽郡的位置上,“才是我‘黃金水道’,真正的終點。”
“也是我們,真正的。”
此言一出,王翦和阿猛,盡皆駭然!
他們的目標(biāo),不是云陽?不是南安郡?甚至不是為了給北地邊軍運送物資?
而是……遙遠的江東?!
唯有趙清寒,那雙清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了然。她似乎早已猜到,眼前這個男人的野心,絕不會只局限于一城一地。
“為什么……是江東?”王翦艱難地問道。
“因為那里,有三樣?xùn)|西�!蹦珘m的眼中,閃爍著戰(zhàn)略家獨有的,冰冷而又熾熱的光芒。
“:沙盤點兵指江東,無形之刃鎖咽喉
王翦和阿猛,已經(jīng)徹底被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震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終于明白了。
他們的東家,從一開始,要做的就不是一個富甲一方的商人。
他要做的,是一個在帝國的陰影之下,用金錢和利益,去操控王侯,去影響天下大勢的……無冕之王!
而就在這間密室之內(nèi),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這宏偉藍圖的震撼之中時。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啟稟墨司丞,宮里……來人了�!�
是趙安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緊張。
墨塵眉頭微皺,與趙清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
他們走出密室,來到工坊正堂。
只見一名身著黑色宦官服飾,神情陰柔的內(nèi)侍,正手持一卷明黃色的絹布,等候在此。他的身后,還跟著幾名來自太樂府的樂官,和幾名神情倨傲的將作少府官吏。
看到墨塵,那內(nèi)侍皮笑肉不笑地迎了上來。
“墨司丞,恭喜了,賀喜了�!�
“喜從何來?”
“陛下體恤咸陽百姓,近來城中溝渠多有淤塞,恐夏日將至,滋生瘟疫。陛下念及墨司丞‘格物之法’,無所不能,特降下口諭——”
內(nèi)侍清了清嗓子,尖聲尖氣地宣道:
“命‘考工格物司’,即刻起,總領(lǐng)咸陽城‘溝渠清淤’及‘防疫修繕’一應(yīng)事宜!所需錢糧、人手,皆由爾司自行籌措!務(wù)必,于三月之內(nèi),讓咸陽城,煥然一新,再無病疫之憂!”
“此,乃陛下對墨司丞你的……信任與考驗啊�!�
話音落下,整個工坊,一片死寂。
王翦和阿猛的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趙清寒握著錦囊的手,也不由得,緊了緊。
來了。
趙高那柄無形之刃,終于,遞了過來。
而且,是以這樣一種,讓他們根本無法拒絕,也無法反抗的,陽謀的方式!
總領(lǐng)咸陽城的下水道工程?!
這是一個何等惡毒的陷阱!
它看似是陛下體恤百姓的“恩旨”,實則是一個足以將“考工格物司”徹底拖垮的巨大泥潭!
修繕溝渠,需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需要與多少坊市的豪強、權(quán)貴打交道?其中的扯皮、掣肘、構(gòu)陷,足以讓任何一個衙門都焦頭爛額,最終落得一個辦事不力,辜負圣恩的罪名!
這是一個吃力不討好,注定要失敗的任務(wù)!
一旦接下,墨塵所有關(guān)于“戍卒甲”、“平底方舟”的宏偉計劃,都將無限期擱置。他將被徹底困死在咸陽城這片最骯臟、最復(fù)雜的泥沼之中,直到被活活耗死!
拒絕?
那就是抗旨!是罔顧圣意,無視咸陽百萬軍民的安危!這個罪名,比“謀逆”還要大!
那名內(nèi)侍,看著臉色煞白的眾人,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墨塵,嘴角,勾起了一抹毒蛇般的,得意的笑容。
他看著墨塵,就像在看一個,已經(jīng)套上了絞索的死囚。
“墨司丞,”他催促道,“還……不接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