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慕
鄭瑀冷笑,驟然打斷林氏的話。
“事到如今你還惺惺作態(tài)!父親已經(jīng)給了處決,你挺好吧,林姨娘心思歹毒,屢教不改,更行此自戕鬧劇,妄圖混淆視聽,罪無可��!即日起,休出尚書府,凈身出戶,尚書府一針一線皆不能帶走!”
“凈身出戶?!”
林氏如遭雷擊,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抽離的一干二凈。
林氏難以置信的失聲尖叫起來,用力抓著發(fā)髻,看上去好像魔怔了。
“不!老爺不能這么對我!我為鄭家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先前送到紅顏賭坊去的那筆錢,那都是我多年來積攢的體己前!是我自己的��!”
林氏確實(shí)也知道自己今日要遭殃,因此,她快速的將自己先前準(zhǔn)備好的金餅子放在了一個不怎么起演的盒子里。
此刻,得知自己要下堂,且還要“凈身出戶”,林氏自然著急,她下意識地想去藏好那個盒子。
【體己?怕不是從府里撈的油水吧!】
【凈身出戶!干得漂亮!鄭尚書硬氣!】
【看她急的,果然還藏著私房錢�!�
鄭瑀眼神凜冽,早看出端倪來了。
一個管事咳嗽一聲揮揮手,有家丁立刻上前,毫不客氣地從林氏枕下將那沉甸甸的小木匣拿了出來。
林氏還想要阻擾,但已來不解,那家丁“啪”地一聲將木盒打開。
里面是幾件成色不錯的金飾和一些雪花銀。
“這是姨娘您的體己?!”鄭瑀拿起其中一支分量不輕的金簪,上面還刻著內(nèi)府的標(biāo)記,“此乃太后送給禾意的,如何輾轉(zhuǎn)到了林姨娘你手里?”
林氏頓時啞口無言,面如死灰。
“至于鄭語棠,”鄭瑀的目光轉(zhuǎn)向早嚇得渾身都瑟瑟發(fā)抖的鄭語棠,“父親念在和你父女一場,準(zhǔn)許你隨你生母一同離去!尚書府,從此與你們再無任何瓜葛�!�
“爹!爹爹他居然不要我了?”
鄭語棠聽了鄭瑀的話,頓時如墜冰窟,巨大的恐懼讓她發(fā)出了尖銳的慘叫聲,她準(zhǔn)備靠近鄭瑀,但鄭瑀卻面無表情,完全是個鐵面判官。
鄭語棠惶恐的癱了下來,眼神愣愣的,六神無主的吶喊起來——“不!我不信!鄭瑀,你胡說八道什么呢?我可是尚書府的二小姐!禾意姐姐!求求你們,替我在爹爹面前求求他!”
“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鄭語棠哭喊著再次想去靠近鄭瑀,但卻被旁邊幾個力拔山兮的婆子死死的攔住了。
禾意看著她崩潰到涕淚橫流的樣子,心中并無太多感念。
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
若非她母女二人屢次三番胡作非為,何至凈身出戶。
爹爹也是氣壞了。
【自作自受!跟著你娘好好享福去吧!】
【爽!惡人終有惡報!】
鄭瑀不為所動,冰冷的視線錐子一樣落在兩人身上。
“給她們半時辰,來人,此刻就帶林氏和鄭語棠到后院去,換上粗布衣裳,府里的東西,一件不許帶走!當(dāng)即送她們出府�!�
命令一下,管事的恭叔和以及幾個嬤嬤們當(dāng)即行動起來,眾人如狼似虎靠近,三兩下將林氏和鄭語棠身上的綾羅綢緞扒了下來,至于鄭語棠頭上的珠釵之類的頭面也都被弄了下來。
禾意懶得看這個畫面,自顧自走了出來,青橘在門口站著,見禾意走出來,這才靠近,“郡主,奴婢去幫忙�!�
少頃,青橘進(jìn)入了屋子。
她上上下下打量林氏和鄭語棠母女,指了指兩人的繡鞋,這下好了,幾個默默快速上前去,將鞋子也強(qiáng)行的剝下,換上了不知從哪里找來的漿洗得硬邦邦的草鞋。
林氏還想偷摸兒順手牽羊,但她的手還沒觸碰到桌上那白銀的梳子就被眼尖的嬤嬤發(fā)現(xiàn)了,那嬤嬤靠近,用力推搡一下,林氏栽倒了出去……
林氏咬碎了牙,罵罵咧咧。
“孫嬤嬤,當(dāng)初我在這里做姨娘的時候你沒少從我這里刮走油水,如今我一落千丈要離開此地,你竟恨不得將我斬盡殺絕�!�
“鄭瑀,我要去見老爺,我要去見老爺啊�!�
鄭語棠跪在旁邊,木木樗樗的看著這鬧劇的發(fā)生,她一時間竟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一刻鐘后。
曾風(fēng)光無限的林氏和鄭二小姐,如喪家之犬,被兩個面無表情的嬤嬤,幾乎是架著,從尚書府最不起眼的偏僻后門毫不留情地丟了出去。
“滾吧�!蹦菋邒咄僖豢谕倌�,快速轉(zhuǎn)身離開。
“你們……你們怎么能這么做,我可是姨娘,你們……”林姨娘還在叫囂,哪里知道沒有人看她,一個個都離開了。
沉重的門兒在兩人身后用力的“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徹底隔絕了門內(nèi)那個她們曾費(fèi)盡心思想要占據(jù)一席之地的富貴世界。
午后的陽光尚且有點(diǎn)熾烈,林氏鬧騰了會兒早已經(jīng)滿頭大汗,路上有人靠近,發(fā)現(xiàn)尚書府后門忽然出現(xiàn)了兩個穿著粗布衣頭發(fā)散亂且形容狼狽的女人,都感覺好奇蹊蹺。
林氏和鄭語棠就這么尷尬的站在人來人往的后巷,真是氣壞了,林氏怒吼,指了指眾人。
“看什么看?沒見過��?”
鄭語棠也怒了,狠狠地白一眼路人。
鄭語棠回目盯著緊閉的大門,心里難受極了,她幾近于崩潰,放聲哭了起來:“娘!如今,如今……咱們?nèi)ツ睦锇�?我們什么都沒有了!天要黑了,難道要露宿街頭嗎?”
巨大的恐懼如同潮汐一樣包圍了過來,將鄭語棠一整個包裹住了,鄭語棠忍不住渾身發(fā)抖。
林氏面色灰敗,但比起鄭語棠那歇斯底里的絕望,林氏眼中卻藏著一絲鄭語棠未能察覺的復(fù)雜的光芒。
林氏用力的抹了一把臉,將散亂的頭發(fā)整齊的攏了攏,“哭什么哭!沒出息的東西!自古來天無絕人之路!你這么哭,那鐵石心腸的尚書大人和小郡主就會給咱們開門了?走,跟我走!”
林氏不待見鄭語棠極了,但此刻無計(jì)可施,畢竟鄭語棠是和她做了定向捆綁了,林氏拉起哭哭啼啼的鄭語棠避開熱鬧的大街,專挑僻靜的小巷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