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打得你道心破碎
"那一團土行真氣雖然樸實無華,卻激蕩周圍的空氣飛速的旋轉(zhuǎn)起來,又被絞得支離破碎。
見到祁元進的土行劍決,蕭千離也面色變得肅然。
土為萬物之母,成數(shù)賴之以衍生,五位中央。應(yīng)長夏,主萬物之長養(yǎng),最是厚重?zé)o比。正因如此,多用于防御、相克的土行元氣要形成銳利無比的劍決,實在是千難萬難。
“厚土生養(yǎng)萬物,倘若真氣逆轉(zhuǎn),會是如何?”祁元進大笑道,“看你的模樣大約出身玄門,想必也是武學(xué)行家,你來說說,五行生滅該如何?”
蕭千離眉頭微微一皺,緩緩道:“土行長養(yǎng),逆之則肅殺萬物……”
“不錯!”祁元進傲然道,“這一門功法,老夫命名為寂滅之道!”
下一刻,祁元進的土行真氣已經(jīng)爆發(fā)了出來。
沒有多么華麗炫目的光影,更沒有驚天動地的動靜,一道黃色的真氣就這么平平刺出,甚至連速度都感覺奇慢無比,似乎只要一閃身就能躲避開來。
祁元進心中卻在狂笑,他的土行劍決一旦成型,任憑對手身法再快,也決計躲不過這一招。
因為土行真氣還有另一個最大的特點——束縛!
劍決一動,周身的空氣立刻被劍決形成的氣旋同化,施展的對象只會覺得身處一片厚重結(jié)實的土墻里,除非境界高于對方,否則無法脫身。
蕭千離果然一動不動,似乎已經(jīng)被厚重的土行真氣壓制得無法脫身。
他慢慢的抬起手來,好像帶著萬斤的泥沙一般,每一個小小的移動都顯得異常吃力。見到這個情形,祁元進險些要大笑出聲。
“小子!我只當你有多大能為,原來也不過如此而已!”祁元進哈哈狂笑,渾厚至極的土行真氣已經(jīng)射到了蕭千離的xiong口。
他已經(jīng)幾乎要看到蕭千離半個身子都被強橫的土行劍決震成一團血醬的場景,卻發(fā)現(xiàn)對面的青年只是抬起頭來,微微一笑。
“系統(tǒng)解析模塊啟動,檢測到未知功法�!�
“數(shù)據(jù)收集完畢,經(jīng)數(shù)據(jù)庫比較,該功法為中級武學(xué)《逆劍決》……”
在蕭千離的身前,空氣突然發(fā)生了奇異玄妙的扭曲,無數(shù)五顏六色的上古篆文不斷從虛空中浮現(xiàn)出來,大放光明,竟然將那道土行真氣盡數(shù)籠罩其中。
下一刻,那古樸沉重的土行真氣便突然憑空消失。
完全沒有任何預(yù)兆,也沒有什么聲勢浩大的動靜,就這樣突然的消失在祁元進的視線中,完全不留一點痕跡。
他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
特殊中階功法《化生決》,為八龍云篆,明光之章。以先天精血為引,自然飛玄云氣,結(jié)空成文。肇于諸天之內(nèi),生立—切也。
蕭千離的左手微微低垂,指尖沁出的一滴精血,漸漸化為一絲裊不可見的輕煙。
“寂滅之道?”蕭千離冷笑道,“就你這區(qū)區(qū)的逆劍,也敢稱為寂滅之道?”
“什么逆劍?”祁元進憤怒得胡子都要翹起來,厲聲喝道,“你這小輩,又懂什么寂滅?”
蕭千離不去理他,背負著單手,目光深邃,緩緩道:“昔日本座在云游敦煌之時,有陽明劍派陽維首座黑爾東絕,借助極陰之劍,以畢生修為演化出‘劫劍’,取‘眾生萬物皆在劫中’之意,以本座看來,他黑爾東絕這一‘劫劍’,可稱為寂滅�!�
“至于你?拾取前人牙慧,尚恬不知恥,自以為開創(chuàng)前人未創(chuàng),卻不知自己坐井觀天,尚且狂妄自大,當真是可笑之極!”
一番話激得祁元進險些氣炸了肺,聲音頓時變得尖銳起來,厲聲嘶吼道:“小賊,你懂得什么?須知……”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卻見蕭千離豎起一指,指尖黃氣繚繞,同樣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氣團,虛空向他一指,一束土行真氣構(gòu)成的劍氣緩緩向他射來。
“寂滅……”祁元進大驚失色,條件發(fā)射般想躲避,想退縮。
但是他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完全動彈不得。
這種狀態(tài)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
自從研究出土行逆轉(zhuǎn)的心法之后,他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次將敵人像這樣束縛起來予以擊殺,自覺不可一世。
如今,同樣的無奈落在他的身上。
血光飛濺,祁元進的一條右臂齊根而斷!
這還是蕭千離手下留情,不想讓他這么痛痛快快的死,否則的話,他完全可以輕輕松松的把祁元進的腦袋切下來。
斷裂的手臂如同木樁一般掉落塵埃,鮮血瞬間噴涌而出,剛一流出,卻變?yōu)楹谏獕K,一塊塊掉落在地上。
祁元進這才感覺到肩頭的劇痛,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瘋狂的哀嚎起來,凄慘的叫聲讓人耳根都不禁有些發(fā)癢。
“你……你怎么也會……怎么可能?”
“水為生命之源,萬物之祖。故水為天之始數(shù),五位居北,至陰為坎,逆之化為奪殺!”
蕭千離指尖上一縷藍色氣團成型,繼而化為漆黑,一束水行真氣構(gòu)成的劍氣極快無比的激射而出。
“嗤”的一聲,只聽又一聲慘呼,祁元進的左臂被生生刺穿,卻并無半點鮮血溢出。
但是他的一條左臂卻肉眼可見的急速萎縮,發(fā)黑、干枯,如同燒過的干柴一般,大量水分被分離脫去,剩下的僅僅不到三分之一粗細,垂在身邊搖搖晃晃,顯然這條手臂是徹底廢了。
“金為終數(shù),象征萬物有始必有終,有生長必有收肅,五位居西,酉乃萬物成熟,主氣通肺,逆之為破��!”
一束金行真氣化為白氣,不凝反散,猛然一張,將祁元進的左腿籠罩,白氣所過之處,層層皮肉血脈頓時爆裂開來,祁元進痛不欲生,重重的摔倒在地。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動而生陽。陽為熱,為光,為化,逆之則類陰�!�
金光一閃,祁元進只覺得自己的右腿似乎被一根火燙的長劍刺中,不僅沒有絲毫灼熱感,仿佛覺得整條腿都麻木起來。
他大駭之下急忙低頭去看,卻見傷口并無半點鮮血流出,反而變?yōu)榱俗虾谏⑶壹彼贁U散開來,他身為大醫(yī)圣手,一眼便看出分明是被極陰之氣所傷。
四肢同時被廢,祁元進幾乎痛得昏厥過去,他內(nèi)心中卻更是絕望無比。
“原來……我自以為開創(chuàng)前所未有的武學(xué)之道……竟然真只是……一場虛幻?”
他不知所措的看著自己的斷臂斷腿,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目中光澤漸漸黯淡。
無數(shù)雜念紛涌浮上心頭,從自己學(xué)醫(yī)開始,治病救人、娶妻生子、子孝妻隨,直到遭到難以承受的巨變,從此變得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他眼前一陣恍惚,仿佛有無數(shù)全身血跡的嬰兒,正張牙舞爪的向他撲來,爬滿他的全身,張開小嘴,露出兩顆白森森的尖牙,用力的撕咬。
在他的體內(nèi),那顆蘊含土行元氣的金丹出現(xiàn)無數(shù)裂紋,隨即漸漸破碎,大量的真氣從體內(nèi)散發(fā)出來,立刻化為寰宇清氣,飄散在空中。
“道心破碎!”
蕭千離單手背負,傲視著祁元進,聲音依舊平淡無比,緩緩開口道:“這些年來,也不知多少小兒因你而死,也不知多少嬰兒進了你的肚子,罪惡滔天,如果就這樣死,未免太便宜了你——”
隨著蕭千離的聲音響起,他的口齒間似乎有光芒閃動,卻是一閃即沒。
祁元進一陣恍惚,只覺得蕭千離的聲音,似乎從極遠處傳來,又好像在耳邊響起,但是字字鋒利如刀,盡數(shù)刺進自己的心頭。
“啊——”祁元進忽然慘叫一聲,神智已經(jīng)昏迷過去。
“陽行真氣逆行,則化為陰行真氣,雖然只有短短的一會兒,也足夠我施展《失魂引》�!笔捛щx看了看指尖縈繞的深黯真氣,自語道,“想不到這老兒無意中自創(chuàng)了一招所謂的寂滅,反而讓我學(xué)到了全套的《逆劍訣》�!�
“師父!”楚尋的聲音傳了過來,蕭千離轉(zhuǎn)頭望去,卻見楚尋飛快的趕來,那一男一女緊緊跟在身后,柳隨風(fēng)則不見蹤影。
“你們總算來了!”蕭千離微微一笑,散去手中的一絲陰行真氣,問道,“隨風(fēng)呢?”
“大師兄在外面接應(yīng)……”一眼見到地下室的慘狀,楚尋頓時大大吃了一驚,渾身殺機凜冽,咬牙切齒道,“沒想到他們果然做出這等惡事來——”
那少女皺眉道:“我郭玉盈一向言出如山,從不撒謊,莫非你們剛才并沒有相信我的話么?”
楚尋歉然道:“事關(guān)重大,自然不能輕易信個十成�!�
郭玉盈氣得俏臉通紅,目光轉(zhuǎn)處,見到場中的情形,頓時憤然道:“這清平莊真是罪惡滔天,當真該天誅地滅。”
郭鵬程之前來過一次,多少有了些心理準備,一眼見到三個老者中有兩人死于非命,另外一人四肢全廢,呆呆傻傻的坐在地上,嘴角流著口水,嘴里喃喃不知在說些什么。
最可笑的就是那幾名年輕弟子,除了兩個被一劍梟首之外,其余幾個都是堆在一起,四肢交纏,一個個重傷在身,還要怒氣沖沖互相看著對方,要不是實在是傷重難動,只怕又要打起來。
“我連兩個年輕的都打不過,這位道長卻在短短的一時三刻間,便將這里不分高低一起清掃干凈,也不知道他真實修為到底有多高……”
郭鵬程滿眼放光的看著蕭千離,渾然不知他的眼光是多么的狂熱,就連他的姐姐郭玉盈也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蕭千離吩咐道:“你們把這些孩子想辦法轉(zhuǎn)移出去!本座雖然掃清了這地下室,但是首惡未除,你們切不可大意!”
“是!”不僅是楚尋,就連旁邊的郭鵬程、郭玉盈也不由自主的躬身回答。
蕭千離若有若無的瞥了姐弟二人一眼,數(shù)月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讓蕭千離順手調(diào)出了天賦探測器,腦海中響起的系統(tǒng)聲音,卻讓他微微一怔,隨即浮起了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