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他沖路西招手：“快過來小西，看哥哥給你錄的視頻�！�
路西走過去，攝像機的小屏幕里一眼望去全是視頻，左上角是自動標(biāo)記的序號，賀文博說，“這個是我跟老齊商量過的標(biāo)號方式，你看這個表哈，它給113標(biāo)了個星號，這兒就有113號。”
賀文博邊說邊飛快地翻過那一大堆小視頻，每一個視頻的時長就幾秒，也就是路西每一次動作都單獨錄了下來。
一直翻到「113」那里，賀文博打開，路西看到自己滑出時，重心整個往后短暫地一偏，接著才正過來。
這是他之前沒有注意到的點，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的發(fā)力位置靠后，路西在心里默默記下來，是個非常大的發(fā)現(xiàn)。
但說實話，他現(xiàn)在并沒有很在意這些。
注意力完全被眼前字跡雋秀的記錄表，還有攝像機小顯示屏里排得整整齊齊的視頻奪走了。
路西眼眶有點發(fā)熱，他低聲說：“謝謝你們……其實真的不用為我做到這樣，我都未必還能做四周跳了。”
“跟四周跳沒關(guān)系！”齊老爺子年紀(jì)大了語氣卻很鏗鏘，“你是小暢的好朋友，又是為國家立過功的運動員，為你做點事情是應(yīng)該的！”
“咱們可是兄弟。”賀文博說，“說起來小西，這事哥們兒得批評你啊，回來了都不跟哥說一聲，還是鄧哥給我發(fā)消息我才知道�！�
“鄧暢給你發(fā)消息？”路西愣了愣問。
“是��！”賀文博點點頭。
路西望向冰場上，鄧暢正在練習(xí)，他現(xiàn)在依舊處在瓶頸期，訓(xùn)練時一次次地摔，包括勾手四周這個頂級單跳，也遲遲沒有練出來。
鄧暢正做了一個勾手四周，滑行和起跳的動作都很帥氣，只不過還是摔了，爬起來時他好像察覺到冰場邊的幾個人在討論他一樣，往路西賀文博他們這邊看了一眼。
路西燦爛地一笑沖鄧暢比了個心，鄧暢愣了愣，揚了揚嘴角，就去孔教練那邊聽他分析動作了。
“小西，你也是，不用什么事都那么要強�！辟R文博在路西身邊說，“需要幫忙的時候就說話，兄弟們都很愿意幫你的，知道嗎？”
——
路西以前是真的沒想過這些，因為他一直被保護(hù)得很好，再加上他真的很優(yōu)秀。
有那么一段時間，路西確實驕傲地認(rèn)為，他只憑自己就可以挑戰(zhàn)全世界，憑自己就可以無所不能。
甚至?xí)X得：誰需要幫忙啊，那樣一點都不帥。
現(xiàn)在拿著手里的表格，看著視頻才知道，原來幫忙別人和被別人幫忙，都挺開心的。
路西跟齊老爺子、賀文博還有孔教練都道了謝，又想起自己在病床上那段時間，老瓦、折原、淺野昴還有很多人都發(fā)來了消息關(guān)心，那會兒路西一個都沒回，現(xiàn)在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回復(fù)一下。
當(dāng)然路西回去之后還是傲嬌地跟鄧暢說：“你跟文博說這個干嘛啦�！�
——
鄧暢淡定地?zé)o視這種小貓行為，徑自洗澡去了。
路西則勉為其難地親手給他剝了個橘子（特意自己去菜市場挑的，因為只買一個橘子還被瞪了），擱在小盤子里，放在鄧暢睡覺的沙發(fā)邊的茶幾上，這可是他
“我錯了。”鄧暢站在路西房門口，
語氣誠懇。
“不想跟你說話。”路西氣呼呼地說。
顧倩倩女士坐在餐桌邊翹著二郎腿吃瓜看戲。
“對不起�！编嚂忱^續(xù)。
路西也不是真要給他甩臉色，他就是委屈：“我可是第一次給人剝橘子�！�
“就是太驚喜了，所以才不敢相信�！编嚂痴f，
“但總之是我錯了�！�
此言一出路西和顧倩倩都驚了。
這真是鄧暢能說出來的話？
“要不我也給你剝個橘子。”鄧暢說，
“我也沒給人……”
“不不不�！甭肺骺嚥蛔×�，
小旋風(fēng)似的沖出來，“好了好了，
我勉勉強強不生氣了。”
鄧暢看向顧倩倩：“橘子——”
“別別別�！甭肺鬣驳奶洁嚂澈皖欃毁恢虚g，用身體擋住他們交匯的目光，“我不吃橘子，長痘�！�
他指指自己右邊臉頰上一個小小的紅尖尖，
“你看，
我就剝個橘子都差點爆痘了�！�
鄧暢看著他：“那我給你做個宵夜？”
“我不吃宵夜！”路西趕緊又?jǐn)[手，“我都胖成什么樣了，
再吃宵夜這輩子都別想跳兩周了。”
顧倩倩看著自家寶貝這種又要鬧小脾氣，實則又不忍心折騰人的模樣，
實在是被可愛到了，輕咳了下提醒鄧暢：“你別欺負(fù)他了�！�
鄧暢：“好�！�
路西：？
鄧暢眼底浮起一絲笑意，默默轉(zhuǎn)開視線。
路西后知后覺意識到，
這人就是故意說來逗他，
知道自己不會要他做宵夜。
他勃然大怒，一轉(zhuǎn)身，“砰”地又摔上了門，
一晚上沒有搭理討人厭的鄧暢選手。
——
第二天早上路西起來，
發(fā)現(xiàn)桌子上擺著煎蛋、抹了果醬和黃油的面包片，
甚至還有煎香腸——當(dāng)然是顧倩倩自己灌的香腸。
他非常驚訝。
因為他媽特別看不上西式的飯菜，
用她的話說就是「又不好吃又沒技術(shù)含量」。
雖然不會攔著路西吃，
但作為中華小廚神，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手底下做出這種毫無鑊氣的菜式。
路西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看向鄧暢。
鄧暢正在倒橙汁，衣袖卷到手腕，明顯是剛剛從廚房忙完出來，用一頓早餐表達(dá)昨天對路西的歉意。
路西想了想，甜甜地對顧倩倩說：“謝謝媽媽——”
顧倩倩：“噗��！”
鄧暢：“……”
路西扳回一城，洋洋得意，鄧暢認(rèn)命地把橙汁遞到路西面前，顧倩倩非常喜歡看這種兩個兒子吵吵鬧鬧的戲碼，觀賞得不亦樂乎。
——
結(jié)果是在淞城呆了沒幾天，路西就回了首都。
因為按道理，鄧暢現(xiàn)在該一直留在國家隊訓(xùn)練，姜涵這幾天一直把新的編舞給他發(fā)過來，已經(jīng)是給人添麻煩。
而且，路西也不想齊老爺子和賀文博一天天的為了他辛苦。
國家隊那邊他有康復(fù)專員——其實就是崔笑，雖然說麻煩崔笑也是麻煩，麻煩文博也是麻煩，但是崔笑有錢拿，那就不算麻煩。
回到隊上，崔笑震驚于他的恢復(fù)狀況，雖然說能做的動作依然不多，還停留在一周跳階段，但是穩(wěn)定性明顯加強了。
路西傷的是右腳，這有一個好處是他的旋轉(zhuǎn)幾乎沒受到影響，因為大部分旋轉(zhuǎn)都是左腳做支撐腳，而且路西個子小重心低，做旋轉(zhuǎn)很好看。
在基本上別的技巧都要從頭練起的緊要關(guān)頭，至少還有點自己拿捏得穩(wěn)的東西，算是讓他感到安慰。
——
回到首體報到的第一天，崔笑來接路西和鄧暢，喜氣洋洋地像過年。
“瘦了不少啊小西�！痹谑左w大門口見面時，崔笑驚訝地這樣說。
路西：“……”
他現(xiàn)在距離理想的體型還有相當(dāng)一段差距，心里震驚地想：我前段時間是胖成什么樣了？
“去把你東西放了，然后今天下午有個會。按理說你和小暢可以不參加的，不過包頭兒說既然回來了，就還是去露個臉�！贝扌φf。
“什么會？”鄧暢問。
“新隊員的歡迎會。”崔笑說，“今年有個小男單進(jìn)來�！�
國家隊每年都有招新，名額不固定，男單從17年到現(xiàn)在一直沒招新人，估計是因為重點培養(yǎng)的幾個都不太行，而且新一代的路西和鄧暢在當(dāng)打之年，還能撐好一陣子。
這次突然招人，多半也是因為路西受傷。
雖然這么說很殘忍，但從隊伍層面考慮，在路西有可能失去競爭力時直接培養(yǎng)他的接班人，無可厚非。
這一點崔笑、鄧暢還有路西都明白，不過運動員之間本來就是隱性競爭關(guān)系，就連路西和鄧暢在同一片賽場上都是對手，從這個層面來講，新人的到來不至于對他們產(chǎn)生什么影響。
路西甚至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什么水平的新人？”
“今年世青賽第四�！贝扌φf，“成績還不錯了，當(dāng)然跟你們比不太行，但已經(jīng)很有潛力。咱們男單這幾年確實走運。”
世青賽第四，路西和鄧暢都沒印象，那會兒他們忙著準(zhǔn)備世錦賽，對世青賽唯一的記憶就是杰爾斯說他的師弟多厲害挑釁路西和鄧暢，最后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去會議室的路上他們查了下，得知這個新隊員叫高卓霄，今年16歲，是隔壁省隊的隊員，看照片也長得挺帥。
世青賽上拿下第四，但是看小分表，技術(shù)上和16歲的路西鄧暢差著等級，只成了一個四周跳。
但還是很不錯。
尤其是考慮到現(xiàn)在的路西狀態(tài)成謎，恢復(fù)期也未定，說高卓霄是強勁的競爭對手也不為過。
——
會議室里包仲杰、陳岐、林應(yīng)素幾個教練還有助教坐在那，另外劉新宇還有國家隊其他項目的選手也都在，包仲杰向他們隆重介紹了高卓霄。
包仲杰手里只有劉新宇一個男單，當(dāng)年想搶路西沒搶過陳岐，這次高卓霄直接被他收在手底下，看得出很是器重。
高卓霄比照片里還要白一點高一點，像朝氣蓬勃的小白楊，性格蠻靦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