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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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鄧暢也就十歲吧，記得是個天氣很好的周末，幾個項目杰出的少年選手湊在一起要拍一套片。
現場的閃光燈很晃眼，鄧暢眨了兩下眼后被人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訓：“別人都不眨眼！就你非得眨是吧？”
鄧暢抿了抿嘴，瞥見自己身上鮮艷的橘紅色t恤。
這件衣服也是臨場讓他換上的，因為“穿這個顏色顯得熱情點兒，要不你太寡淡�！�
他沒反駁什么，別人資助他父親治病，資助他上學，這是他理應的回報。
他整理了下t恤下擺，對著攝像頭露出屬于「明日之星」的完美笑容。
那天拍攝結束鄧暢因為配合度高拿了筆激勵金，那錢當然不歸他。
回省隊他累得不想上冰，但習慣性地走進冰場，一進去就看見一個熟悉的小身影在跳三周跳無限摔。
鄧暢還記得他曾經說過的那句「比我弱」，當時覺得這小孩挺好玩的，長得也挺可愛，沒再想別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坐到觀眾席上看了下去。
小奶包跌下去又爬起來，琢磨自己是怎么回事，再跳。
雖然看他跳躍的結果，琢磨的方向不太對，但他一次次的摔，一次次的跳，起身步伐還是那么輕盈又愉快。
本來只是隨便想看看，鄧暢的目光卻慢慢移不開了。
他身上有鄧暢已經被消磨得差不多的熱情，連自己的疲憊似乎都沒那么沉重。
真好。
鄧暢坐在觀眾席上，看著那道身影心想。
明亮得就像一顆小太陽。
作者有話說：
最后這段對應的是c88的回憶。
后面三四天的攢一起發(fā)，發(fā)完就在一起了。
一周半跳了整晚，
覺得自己就像一顆冰上陀螺。
總算跳到滿意時，路西已經累得啥都不想只想躺著。
“我小時候怎么沒覺得跳一周半這么累啊。”更衣室里，路西邊換衣服邊抱怨，
“我體力肯定比那時候好啊�！�
“小孩不知道累�！编嚂郴卮稹�
路西嘖了一聲：“你這說話語氣跟我爸似的�！�
鄧暢：“咳�！�
路西撩起衣擺，
研究自己小腹，
花滑運動員因為訓練方向問題，身形偏纖細，
肩背不會有太發(fā)達的肌肉，但腰腹力量很強韌，腰上線條往往極好看。
其實恢復訓練這段時間，路西陸地課練得很狠，
已經明顯比在淞城那幾天瘦了不少。
他本來腰就很細，
皮膚又白，現在該有的線條都回來了，
腹肌還有后腰豎脊肌的線條順著皮膚隱入運動褲的褲腰，屬于發(fā)到社交平臺會被人追著喊男菩薩摩多摩多的程度。
不過路西繃著勁兒看自己，
總覺得差點意思。
“哎�！彼亮舜僚赃叺泥嚂�，“你看我是不是沒以前猛了。”
鄧暢往他這邊瞥了一眼：“你別耍我流氓�！�
路西：？？
“我哪兒耍你流氓了？”路西不服。
“不要老露肉�！编嚂骋荒樥洝�
……訓練前換衣服也沒見你避著誰。
鄧暢又飄過來一句：“你身材很好�！�
路西：“……”
他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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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天照常訓練，現在路西主要歸崔笑管。
陳岐倒是想管他，
但是他不想讓陳岐管，
覺得現在太菜了，不想浪費教練資源。
到了冰場看見陳岐林應素包仲杰幾個人湊在一起，好像在說什么，
看到運動員過來他們就散了，
明顯在大聲密謀。
路西看了看他們，
看向崔笑。
“別看我，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況。”崔笑無辜地說，
“我還沒核心到那種程度�！�
然后又壓低了嗓子：“但有可能是外訓的事，我瞄了一眼陳教練電腦，好像是日本隊發(fā)了明年春天的外訓邀請過來�！�
“男單嗎？”路西問。
“應該是有男單名額，否則也不會叫陳教練一起討論，陳教練手下只有男單�！贝扌φf。
花滑外訓就是將選手短期送到海外參加集訓，周期一般是幾個星期，做針對性提升訓練或是編舞都有可能。
外訓是難得的機會，尤其國家隊基礎薄弱，海外隊伍在單人選手訓練上經驗豐富許多，包括那對拿過奧運金牌的雙人滑選手，也有過外訓編舞的經歷。
“那估計就是鄧哥了吧�！甭肺飨肓讼胝f。
“有可能�！贝扌φf。
外訓肯定會派有潛力、高水平的選手去參加，因為外訓要交錢的，得確保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
如果是以往有外訓名額，路西和鄧暢還可以競爭一下，或者他們一起去也是有可能的，但現在路西的技術水平完全沒有恢復，沒有參加外訓的資本，這個名額肯定穩(wěn)穩(wěn)落在鄧暢頭上。
說不惋惜有點假，路西還是很想體驗一下傳說中的外訓。
尤其是那對奧運冠軍選手回來接受采訪時說過，外訓「截然不同的訓練和編舞思路」讓他們能夠換一種角度審視自己的技巧，也「對這項運動有了新的理解」。
不過想想鄧暢只要有新的理解，回來一定會告訴他，路西就沒那么遺憾了。
而且他還年輕，只要能恢復，以后還有的是機會，現在對他來說什么事都沒有康復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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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是陸地訓練，還有編舞，路西這賽季沒有編舞計劃，現在思考下賽季的也沒必要，還不確定下賽季的技術會是什么狀態(tài)，他就把時間都放在恢復訓練和肌肉力量部分。
這樣一來跟鄧暢的時間表就更錯開了，下午冰上訓練時才碰到一起。
“你今天要合新編舞了吧？”路西問。
“嗯�！编嚂滁c點頭。
聊了沒兩句，王麗麗來到冰場邊上喊：“小暢！包頭兒找你！”
鄧暢看著有點懵，路西倒是猜到了，包仲杰不是他們倆的教練，要找他們肯定是其他事。他有點羨慕地拍了拍鄧暢肩膀：“估計要跟你說外訓�！�
“什么？”鄧暢一愣，“外訓？”
路西反應過來，這八卦崔笑就偷偷跟自己說了，還沒有告訴鄧暢。
他就又捏了鄧暢一把：“快去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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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暢于是走了，在包仲杰那說事說了很久，一直到路西訓練完都沒回來。
路西猶豫著要不要等他，包仲杰這個人開會特別能拖時間，怕是等鄧暢散會食堂都沒飯了；
剛好這時高卓霄也下了訓練過來，問他：“西哥，一起去吃飯嗎？”
路很餓西立馬不猶豫了：“行，我跟鄧暢說一聲，今天不等他了�！�
“好嘞。”高卓霄乖乖在邊上站著，等路西編輯完短信，兩人一塊兒往食堂走。
路西不太和鄧暢以外的人單獨打交道，不過高卓霄是師弟，才16歲，路西自己再過幾天就要成年了。
一想到這兒，路西走路走得可端正了，滿腦子「我要有大哥風范」。
高卓霄這小孩說話挺逗的。
第一句話他說：“小西哥，我是看著你和鄧哥的比賽視頻長大的�！�
路西一口湯差點噴出來，咳了半天，“我也就比你大一歲多吧？”
“但是成名比我早多了�！备咦肯稣f，“你的世青賽比賽我看了好多遍，后來的也都看了，世錦賽的我甚至能倒著做下來。鄧哥的比賽我也看了好多，我特別喜歡他那套《飛天》，那種藝術感染力太強了。”
高卓霄又問：“不過，鄧哥的錄像很全，為什么你沒有青年組以前的錄像��？”
“以前我都不是省隊的，當然沒人給我錄�！甭肺髡{侃自己，“又不是人人都是你鄧哥�！�
路西一直到16歲以黑馬姿態(tài)在全國賽上一鳴驚人之前，在國內都是查無此人的狀態(tài)，鄧暢卻年紀很小就挺有名了。
國內有一個「未來之星」計劃，推一些少年體育新星，鄧暢一直作為冬運的代表被推廣。
不過這個計劃只在體育圈子里有承認度，圈外流量不大，所以鄧暢也只是在體育圈里知名度高，順便憑借自己優(yōu)秀的天資，幫助國家隊在別的冬季項目那里搶了不少經費。
直到16歲路西在世青賽橫空出世刷爆自媒體，才算是正經把國內男單的流量帶起來。
高卓霄說：“也不是人人都是西哥，沒被培養(yǎng)過也能成名，我覺得你更厲害�！�
路西就喜歡聽人這么說，一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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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鄧暢還沒回消息，路西就給他打包了一點，和高卓霄一路往宿舍區(qū)走。
“小西哥，你是住新宿舍那邊對吧？”高卓霄問。
“嗯。”路西說，“我和鄧暢住一間。”
“聽說要有在某個項目上的歷史性貢獻才能分到新宿舍。”高卓霄滿臉羨慕，“希望以后我也……”
“誒？”高卓霄話說一半，突地一怔，指了指路西身后，“那是新宇哥嗎？”
路西也一愣，回頭，暮色里看到一條消瘦的身影飛快地穿過林蔭道。
那個剪影的身形，還有運動服的款式都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