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丁斯時嗤笑：“賴皮。”
喬歲安再瞪他。
電視機(jī)里，主持人高聲倒數(shù)著時間，窗外煙花聲不斷。
她趴在陽臺窗邊，望向窗外。
夜空之上，煙花綻開，五彩繽紛，絢麗奪目，跟星星比耀眼，濺出的火光閃爍著，在夜里一點(diǎn)點(diǎn)化為灰燼。月亮似被嚇到，捏著云朵遮起面來。
春晚正式開始。
每年洗碗的工作是輪著的，今年輪到喬媽，她洗完了出來，望見丁斯時跟喬歲安肩抵著肩站在窗臺前看煙花，恍惚間好像看見十年前的小不點(diǎn)，也是這么站在窗口，穿著大紅色新衣服，手扒著窗臺，仰著臉望著夜空。
白駒過隙，不過轉(zhuǎn)眼之間。
時間好像個盜賊，偷走了生活后從指尖偷偷溜走，只留下殘骸的記憶，這種感覺就像人生被倍速，經(jīng)歷時不覺得，一回頭，卻恍然多年。
她不由得感嘆：“時間過得怪快的，一眨眼，他倆都那么大了�！�
喬媽扭頭問：“你家丁斯時這個子得180朝上了吧�！�
“差不多�！倍尯八岸∷箷r，你上次學(xué)校體檢，身高量了多少？”
煙花聲停了。
丁斯時踩著拖鞋緩步走回來，坐回沙發(fā)上，答道：“一八三�！�
喬媽“嘖嘖”兩聲：“你這個子隨了老丁了，高�！�
他垂了眼眸，嗓音淡淡：“不高�！�
“這還不高？”喬媽訝然，“那你想長多高？”
丁斯時聲音低低的，語氣卻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起碼，得一八五朝上�！�
“丁斯時！”
他回頭，喬歲安從陽臺上回來，眼睛亮晶晶的，喊他名字，“我們?nèi)ネ饷娣艧熁ò�！�?br />
……
煙花買的不多，就這么一箱。下午還存了點(diǎn)仙女棒沒玩完，就擱在煙花箱子的上面，和摔炮一起。
她抱著，從臺階上跳下來。
丁斯時雙手插著口袋，跟在她身后。
喬歲安找了塊空曠的地，攛掇著他把打火機(jī)拿出來，握在手心里，按下按鍵，來沒來得及點(diǎn)火，猛地發(fā)覺丁斯時人沒了。
她左右張望，聽見身后他慢慢悠悠開了口：“我在這兒呢。”
喬歲安回頭，發(fā)現(xiàn)他站在幾米之外，脊背挺直，眉眼淡然，從容不迫，人仍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樣，手卻從口袋里拿了出來，垂在身側(cè)，好似就等著她一點(diǎn)火，便好抬起來立馬捂住耳朵。
“啪嗒”一聲，她松手，火苗熄了。
喬歲安覺得有點(diǎn)好笑，壓住上揚(yáng)的唇角，故意磨他，伸了手向他舉起打火機(jī)，喚道：“丁公主，你點(diǎn)唄？”
“你想玩的，你玩�！彼琅f淡然自若。
她終究還是沒忍住，笑了：“丁公主，你是不是怕？”
他默了一秒，道：“還行，就是有點(diǎn)吵。”
那就是怕。
她哼笑。
“那你捂好耳朵，我不笑話你�！�
喬歲安點(diǎn)燃了煙花，捂住耳朵，扭頭就跑。
丁斯時還未來得及捂住耳朵，被她撞了個滿懷，下意識伸手隔著一點(diǎn)距離在她身后擋了擋。
煙花聲轟鳴，他動作一頓，才反應(yīng)過來她故意的。
喬歲安扭了個身，站在他身側(cè)，抬頭：“你看天上呀！”
丁斯時仰臉。
比在窗口看到的那個更大更壯觀，綻放又零落，在夜幕之上，炸開的瞬間肆意地布滿整片夜，卻又稍縱即逝，熄滅隕落，將天地留給下一場。
浩然盛大，瑰麗璀璨，綺麗斑斕。
他視線緩緩下垂，最終才望向身側(cè)那人。
她看煙火看得高興，黑色眼底倒映著煙花，五彩斑斕的。
喬歲安突然回了頭，興奮地大聲喊：“丁斯時，好好看��！”
丁斯時飛快眨了兩下，視線凌亂挪開，重新抬起來聚焦在天上。
他輕輕“嗯”了聲：“確實(shí)好看。”
喬歲安：“��？你說啥？大點(diǎn)聲我聽不見！”
“我說�！焙孟裼辛苏蠊饷鞯睦碛�，他轉(zhuǎn)過頭來看她，微彎了點(diǎn)腰，貼近一點(diǎn)了她的耳朵，大聲道，“確實(shí)好看！”
她就笑。
他就也跟著笑。
煙花聲漸漸止息，丁斯時又聽見身側(cè)人小聲喊了一句：“丁公主。”
他“嗯”了聲，微微側(cè)了點(diǎn)頭，下一秒，身側(cè)那位伸了一只手過來擺在他臉前，指間夾著什么東西，夜太黑了，他下意識瞇了點(diǎn)眼，還沒等看清楚，喬歲安用力一捏。
“啪”的一聲，帶了點(diǎn)火光，在指尖迅速炸開。
他下意識往后傾了傾身子，脖頸微麻，又聽見她在耳邊笑。
是摔炮。
丁斯時反應(yīng)過來，直回了身子，舌尖頂了頂腮，咬了后槽牙：“喬歲安�！�
她抿住唇收了笑，低眉順眼，“我錯了，丁公主，別生氣�！�
他垂眼冷凝。
“真錯了，丁公主，真真的�！�
他從口袋里伸出手，扯著她的毛線帽往下一拉，遮到眼下，按住不放，“換個稱呼。”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喬歲安立馬改口：“錯了，丁斯時，真真真錯了�！�
他盯了她兩秒，松開手。
喬歲安扶住帽子，往上抬了抬，露出眉眼，理理好了，又說：“你伸手，送你個新年禮物�！�
丁斯時沒動，手揣在口袋里，只是看她。
她用手肘碰了碰他，催促：“快點(diǎn)，真禮物�！�
他眉宇間松了松，不緊不慢伸出手，攤開在她面前。
喬歲安在口袋里撈了撈，那禮物神秘兮兮被攥在掌心握成拳頭，輕輕搭在他掌心，從掌跟慢慢挪到指尖，牽起一陣癢意。
他手指蜷了蜷，又被她另一只手控制住。
食指指腹觸碰到什么，小小一個，硬硬的。
就那一瞬間，摔炮在他指尖炸開。
與此同時的，還有喬歲安的開口：“教你玩，好玩的�！�
“……玩我是吧？”他拉住她的帽子狠狠一扯，包住了整個腦袋，按住，指尖隔著一層毛線帽，卻依舊感受得到她笑到整個腦袋都在振動。
喬歲安“唔”了聲，拍他的手：“真不玩了，你松開松開�！�
丁斯時仍然按著她的毛線帽，沒動，也不吱聲。
透過毛線縫隙，她努力抬起眼，去捕捉他的視線。
視線受阻，看不太清晰，黑夜里憑借旁邊一盞路燈照明，他垂著眼，漆黑的，潑墨似的，翻涌的，眼神看不清晰的。指節(jié)有意無意輕輕觸碰到下巴，冰涼的，摩擦著貼著，恰似寒風(fēng)。
沉默了好一會兒，丁斯時突然開了口。
“選男朋友還是我？”
“��？”喬歲安被這個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打得一愣。
“我是說�！彼貜�(fù)了一遍，問題提更明確了些，“如果有一天你談戀愛了，過年跟誰一起？選男朋友還是我？”
聲音低低的，隨風(fēng)飄進(jìn)耳朵里，卻一點(diǎn)不似冬風(fēng)般冰冷，灼熱的，干澀的。
幾乎頭昏腦漲的。
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里，喬歲安有說過自己的理想型身高得185朝上。
今天晚上有點(diǎn)事，所以早點(diǎn)更。
然后我努力一把看看明天能不能雙更。
春天的含義
喬歲安的回答幾乎不假思索：“選你�！�
抵著她下巴的指節(jié)一點(diǎn)一點(diǎn)回暖。
丁斯時慢慢松開手，
重新插回了口袋里，好似心情好了點(diǎn)。
喬歲安把帽子扒拉上去，扒拉到堪堪遮住眉毛的位置，
撫撫平，扯了下帽子上小熊耳朵，
一邊整理一邊抱怨：“你老扒拉我帽子，再這樣下去，
我以后冬天就要換帽子了，換一個你扒拉不了的。”
他垂了眼，揉了揉指尖，沒說話。
“你怎么問那么奇怪的問題啊？”喬歲安仰著臉，
看著他，
嘀咕，“且不說我不是重色輕友的人，
而且，你問的問題也太遙遠(yuǎn)了吧，我也不是會早戀的人啊�！�
“只是隨口一問�！彼蛄讼麓�，
從容不迫的，不動聲色的，“看追你的人挺多的�！�
“跑來你教室窗戶外面偷看你的也不少啊�！眴虤q安撇嘴反駁，
“隨口一問……你剛整出了我不回答你就要跟我同歸于盡的架勢�！�
話音未落，
口袋里的手機(jī)不停振動，
流暢的音樂聲順著口袋縫隙傾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