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青團和青梨對視一眼,松了口氣,眼淚宛若檐頭的水滴,一點一點砸在地上。
還是秦嬤嬤看不過眼,嘟囔著把她們推了出去:“你們也不心疼姑娘屋子里的地毯,那可是二爺從邊關帶回來的。
”李穗歲好笑的搖搖頭,幾滴眼淚而已,洗一下就好了。
只是她也知道,對方現在有些激動,自己說什么都沒用。
一夜無夢,這幾日陸陸續(xù)續(xù)的安排了許多事情下去,弄的她十分疲憊。
青團抱著一束梅花走了進來:“姑娘,許公子的信件到了。
”“拿過來我看看。
”大概是在祖母那邊過了明路,許頌晏隔兩天就要給自己送一封信件過來。
好在許府訓了信鴿,不然一封信要送個幾個月。
她一邊斜坐在軟榻上看著信,一邊那些叉子叉水果吃。
對方似乎是在惋惜她沒有和自己一起去,恨不得把整個江州都搬到紙上給自己看。
就在她正準備去書房寫回信的時候,青梨忽然從外面進來了:“姑娘,該去給老夫人挑禮物了。
”這件事是昨天就安排好的,只不過這次的禮物來源比較特殊。
因此,李穗歲也一直都還沒動身。
直到剛才,秦嬤嬤從小廝那邊收到了對方送過來的信件,她才松了口氣。
李穗歲點點頭,很平淡地將東西收起來。
書信晚兩天回也不會有什么事,但是祖母的生日壽宴禮,確實十分棘手的。
她也是托蘇鈺她們在外面打聽了好多天,才聽說寧云屋最近打算拍賣一串流珠。
流珠常見,但是這串流珠是太平寺前任道長三余道姑的遺物。
人人都說三余道姑飛升了,因此這串流珠也十分昂貴。
好在李穗景前些日子不知道通過什么手段,真的拿到了隋玉閣。
因為隋玉閣的貨源是從楊氏的莊子上出現的,因此楊氏和李穗歲也占五成分成。
楊氏不在京城,讓她們把每月的分紅都給李穗歲就行。
這才緩解了李穗歲的資金緊缺。
寧云屋在東城那邊,和李府有半個多時辰的距離,況且今日東城那邊趕集。
只怕沒一個多小時,都沒辦法抵達寧云屋。
李穗歲覺得無聊,干脆順帶把李穗景一起喊上了。
兩個姑娘在馬車里玩翻花繩,一旁的丫鬟則在燒湯婆子,整個景象一片歲月靜好。
“姑娘,您的指尖都紅了。
”紫玥有些心疼地看向李穗景的指尖,后者則不是很在乎的擺擺手:“沒關系。
”這年頭馬車極其顛簸,又不能下棋,沒什么好玩的。
翻花繩已經算是打發(fā)時間很好的游戲了。
李穗景一邊哄著紫玥,一邊頭疼一會的拍賣。
她和李穗歲分別看上了兩套藏品,價格都不算很便宜,但是意義重大。
她心里還有些不安,生怕半中央殺出個家伙,把她們想要的東西買走了。
“歲歲,你說要是有人拍走了流珠怎么辦?”李穗景越靠近越慌,剛看了一眼外頭的馬車,她感覺她能記得的那些個高官家眷都在這里了。
李穗歲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別擔心。
寧云屋這次可是宣布了不少好東西,那些家眷來湊熱鬧也是正常的事情。
李穗景在她的安撫下松了口氣,還不等她問什么時候到,車夫就在外面說了兩句。
在車夫旁邊候著的青梨掀開簾子,帶著一陣冷氣鉆了進來:“大姑娘,姑娘,我們下車吧。
今日人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寧云屋門口的路被堵著了。
”好在到寧云屋門口的路也不算太遠,李穗歲就當是散步了。
外面風雪交加,因此李穗歲手中的湯婆子都不斷的往下掉溫度。
路過寧云屋的旁邊,她似乎看見了一個很熟悉的馬車。
只是面前的一陣冷風吹過,還不等她仔細觀察,眼睛就被迷了一片。
古話說瑞雪兆豐年,李穗歲坐在包廂里輕嘆了口氣。
今年也不知道莊子上的人有沒有燒炭,若是沒有才麻煩。
一旁等待的李穗景正拉著紫玥說話,看起來倒是和平常出去玩沒什么區(qū)別。
又過了兩盞茶的時間,樓下終于熱鬧起來了。
上臺的姑娘身著一身紫色的薄紗裙,看的李穗歲眉間一皺:“這么冷的天,讓這姑娘穿著這樣?”李穗景倒是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寧云屋,樓下燒著地龍呢。
”李穗歲這才想起來,屋子里的地龍燒的比較慢,所以她還沒感覺到這種溫度差。
藏品一件一件得被拍走,李穗歲還沒等到流珠。
一旁的李穗景已經拍到了自己想要東西,提前一步回去了。
等了許久的李穗歲皺著眉:“蘇鈺,你去看看流珠什么時候上。
”“是
,姑娘。
”蘇鈺轉身退了出去,自從大姑娘拍到了自己的藏品,姑娘的眉頭就沒送開過。
蘇鈺很快就回來了,在她耳邊耳語了兩句。
李穗歲的眉頭可算舒展開了,她又讓青梨清算了幾遍身上的銀票和銀錠子,心中的緊張稍微紓解了一點。
“接下來,是藏品萬坲流珠。
是太平寺三余道姑的遺物,也是本次最后的拍品。
底價600兩,每次加價不得低于100兩。
”那位姑娘手中的棒槌敲下的那一瞬間,李穗歲就讓青團將牌子推了出去:“七百兩。
”“八百。
”她們對面的包間幾乎是同時和她們一起推出來的,她只好示意青團快點寫,眼瞧著價格上了1200兩,李穗歲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她嘆了口氣,手中就算有不少銀子,但是她還有別的用處。
她只好松了口氣:“別舉了。
”看著那串流珠被對面拍下,她心里有點不舒服。
可是流珠已經是別人的了,她又不好意思去搶。
反倒是蘇鈺,她忽然湊了上來:“姑娘,我去趟對面的廂房。
”流珠送上來還有段時間,蘇鈺知道李穗歲很想要這串流珠。
她便想去試一下,就算是還人情了。
不知道蘇鈺跑去和別人說了些什么,回來的時候,她笑瞇瞇地請李穗歲去一趟對面。
看著對方的笑容,李穗歲深吸一口氣,帶著青團和青梨去了對面的廂房。
廂房內部,檀香四溢,正中央的椅子面前擺放著一面屏風。
屏風背后的姑娘輕叉起一塊水果:“聽聞姑娘想要這串流珠?”“是。
”李穗歲淺笑盈盈:“家中祖母是三余道姑的信眾,所以我想要這串流珠。
不知姑娘想要什么?”“若是我不給呢?”屏風后的那人忽然輕聲笑了起來,她雖然感覺有些不舒服,卻又不知怎么說。
拍品是人家的,給與不給都是對方的意愿,她又不能強求:“若是姑娘不愿割愛,我也不會強求。
”“合我胃口。
”屏風后的那人擺擺手,身邊的丫鬟便退了下去。
而一旁候著的兩個丫鬟,上前一步將屏風撤開。
那人上身身著一件蔥綠色的彈墨碧荷云錦大袖衣,下身則是一件淺紅色的刻錦霞月華裙。
發(fā)間斜斜的插著幾只點翠蝶形金簪,耳朵上掛著一對紫玉耳珰,手腕上還有一只青翠玉鐲。
李穗歲連忙跪了下來
,整個大梁愛這樣打扮的,只有前幾日和伯父說過的大公主君素栗。
“草民李府二姑娘,見過公主,公主萬福金安。
”她怎么都沒想到這回事,按照昨天收到的消息,大公主應該正在京郊的溫泉莊子上才對。
君素栗抬起手,將她扶了起來。
慢慢地從上至下打量了起來,只見李穗歲上身身著一件翠藍色的綾錦羽紗衣,下身則是月白色的銀線緙絲芍藥裙。
發(fā)間插著一只漢白玉珠串步搖,兩只白玉珍珠簪。
整個人看起來素凈而又清爽,耳朵上則掛著一對翡翠鑲邊珍珠耳環(huán),更添了幾分華貴。
她滿意的點點頭,只有這樣會搭配的人,才配得上和自己做朋友。
反倒是被打量的李穗歲,雖然心中有無數的不解,表面卻還是很溫柔得等待著對方說話。
“本宮看你合我眼緣,這串流珠就送你了。
”去樓下的丫鬟已經回來了,她端著那串佛珠,笑著遞給了李穗歲身后的青團。
青團連忙接了過去,有些慌張得看向李穗歲。
李穗歲抿唇看向對方,她當然知道,這一千兩百兩對于君素栗而言不是什么大錢。
但是平白無故的接受對方的好意,她還是有些許慌張。
她從君素栗手中將手抽了回來,朝著對方福了福身:“公主既然覺得我合眼緣,不如等待片刻,我也有禮物回贈公主。
”她招招手,身后的蘇鈺連忙上前一步。
片刻之后,蘇鈺立馬退了出去。
君素栗被她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驚到了,干脆叫人給她看茶,準備看看李穗歲能給自己準備什么禮物。
不多時,就在李穗歲放下茶盞的時候,蘇鈺便回來了。
她手里端著一個錦盒,李穗歲從她手里將錦盒抽出來,遞給了君素栗:“公主殿下不妨打開看看,是否合您心意。
”里面是李穗歲準備的備份禮物,一塊幽蘭玉打的玉鐲。
幽蘭玉是大梁十分稀有的寶石之一,這塊還是當年楊氏生下她的時候,楊家那邊托人從寧崖郡帶回來送給她的洗三禮。
上輩子這塊玉石被她打成頭面當做自己的新婚禮物,這輩子她已經和許府訂婚了,自然就不打算將它打成新婚禮物了。
君素栗將這塊玉鐲拿了起來,眼中帶著贊嘆。
她向來喜歡玉,只是沒想到隨手送出去的善緣,能送給她這么一份驚喜。
“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君素栗笑著給李穗歲了一個擁抱,后者被抱個滿懷,還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