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學(xué)生會二輪賽結(jié)果第二天出來了，三輪pk賽真如姜如意說的，周暖對上了潘瑜。

    第三輪是英語辯論賽，完全是周暖的強(qiáng)項，她毫無疑問贏了。

    周暖在夢里見到了一樣的場景，潘瑜站在臺上看她的眼神，分毫不差，似眼睛蛇王盯著獵物般，又涼又惡毒，一閃而逝。

    周暖坦然回視她，不再忐忑。

    學(xué)生會競選結(jié)束后，就是國慶節(jié)。

    周暖和張恒一起回的江市，是周國年開車來接的，周國年順道把張恒捎到家。

    小巷的路不寬敞，張恒讓他開到路口。

    周國年下來幫張恒取行李，畢竟認(rèn)識這么多年了，兩家交情也不淺，周國年看張恒越看越滿意，像是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周國年：“阿恒，你爸身體怎么樣了？”張恒拎過行李，神情淡淡的，“就那樣。

    謝謝叔叔關(guān)心。

    ”周國年拍拍他肩膀，“有需要隨時說，我們住得近，讓你媽有事找我們幫忙。

    ”張恒略躬身，“好，謝謝叔叔。

    ”周國年上車重新啟動車子，周暖在副駕駛低頭，一直回著信息。

    周國年：“細(xì)細(xì)，今年還和老師表演鐵花嗎？”“不啊，沒時間練習(xí)。

    ”周暖頭都沒抬，“是師弟和老師上臺。

    ”她回答得有些敷衍，周國年略略蹙緊眉，但太久沒見女兒了，他也沒說什么。

    開了一會，周國年又問：“你媽今天煲了魚頭湯，還有大閘蟹，還有什么想吃的？”“噢。

    沒了。

    ”周暖再次的隨意引得周國年咳了聲，幾個月不見，女兒態(tài)度冷淡。

    周暖在和高中閨蜜林曼聊天，約明天一起玩，剛回完信息，看到周國年不悅地緊著眉。

    她放下手機(jī)，探身親了一下自家老爸的臉頰，“爸，我好想你！”最后周國年樂呵呵地拎著行李，走在周暖的身后，上樓開門。

    孔慈早就回了家，在廚房煮飯，聽到開門聲走出來。

    周暖一見到她就撲入她懷里，“媽，我好想你。

    ”孔慈笑嘻嘻的，上下打量她，“沒瘦？看來學(xué)�；锸尺�可以。

    ”自家的女兒嘴巴有多挑，口味有多難養(yǎng)，孔慈那是比誰都清楚。

    周國年不贊同，“瘦了！還是要在家才能胖些。

    ”“爸，我還胖了兩斤。

    ”“還可以再胖些，有肉才好。

    ”周暖嘟了下嘴巴，“不能再胖了，不然都不上鏡了。

    ”她的臉有些嬰兒肥，王淼苗一直都比較在意她的體重，擔(dān)心演出的時候攝影師拍照不好看。

    周國年卻不是這樣想，自家女兒怎么都好看，他總擔(dān)心女兒被豬拱了。

    孔慈催他們?nèi)ハ词�，“要吃飯了，快去洗手�?br />
    ”周暖回來就沒見到周琦，“哥哥呢？不是說昨天就回嗎？”孔慈：“他有事延遲了一天，只能晚上凌晨的飛機(jī)了，我們不等他了。

    ”孔慈本來還準(zhǔn)備了周琦喜歡吃的菜，這下倒省下炒兩個菜的時間。

    吃飯的時候，周國年提起張恒，“比上次看長高了不少。

    ”孔慈難免有些唏噓，“也是個命苦的孩子，爸爸癱了這么多年，就靠媽媽。

    ”“這孩子爭氣，現(xiàn)在大學(xué)也沒花家里一分錢，還能補貼家里。

    ”……周暖和林曼約好了時間，手機(jī)扔在一邊，一覺睡到自然醒。

    在自家的大床聞著熟悉的味道，沒有擾人清夢的人，她睡得酣暢淋漓。

    拉開厚重的窗簾，盛大的陽光滾進(jìn)來，刺得周暖瞇了瞇眼。

    瓷白的肌膚似長藕節(jié)般，金粒陽光渡過上面細(xì)細(xì)的絨毛。

    周暖還沒享受這片安靜多久，門板就響起了不友善的踢聲。

    圓潤可愛的指頭穿進(jìn)拖鞋里，她趿拉著鞋過去開門。

    門外的人堪堪收回作惡的腳：“一大清早吵什么。

    ”周暖：“我哪有吵？”她只是滾了下床單，兩人的房間又隔了個客房，這明顯就是耍無賴亂指控的行為。

    她氣鼓鼓地瞪周琦。

    但是眼神沒有一點殺傷力。

    周琦的頭上還有幾根翹起的卷毛，滿臉的困倦，“都很晚了，快去吃早餐。

    ”客廳的時鐘已經(jīng)11:20了，真的睡了很久。

    周暖乖巧地應(yīng)了。

    周琦的手在她頭上壓了一下，“你先去用廁所。

    ”洗簌完，周暖神清氣爽地端著小米粥喝。

    與她相反，周琦一臉頹廢相，懶散地靠著椅背，摁著手機(jī)發(fā)語音，“昨晚到家太晚沒看信息，你試試用……”“……這樣建立數(shù)據(jù)模型會很好……”周暖心不在焉的。

    “你在想什么？”周琦敲了一下她頭。

    周暖脫口：“在想嫂……要不要掃地。

    ”她很機(jī)智地轉(zhuǎn)變了詞語。

    周琦略略挑眉：“這么勤快？那你掃我房間吧。

    ”周暖：“你想多了，自己房間自己掃。

    ”周國年兩夫妻忙起來，根本沒空管家里的事，他們自小都是兩兄妹分擔(dān)家務(wù)活。

    有時周琦會以各種方式壓榨周暖。

    平常輕易不死心的人，這次卻罷戰(zhàn)了，他風(fēng)牛馬不相及地問：“大學(xué)談戀愛了？”周暖下意識否認(rèn)：“沒啊。

    ”她說話習(xí)慣性地尾音拖曳，啊字軟軟綿綿的，像是撒嬌般。

    沒有哪個男人不受這套，比如周國年就很受。

    周琦也受，他摸出打火機(jī)，還沒來得及做什么，周暖吼他：“家里不準(zhǔn)抽煙！”周國年都戒煙了。

    周琦煙癮上來難受，一口喝完豆?jié){，丟了顆糖進(jìn)嘴巴，循循善誘：“大學(xué)不談戀愛，遺憾啊……”周暖沒大學(xué)談戀愛的想法，但不想在周琦面前輸一截，嘴上逞強(qiáng)，“我才大一，好嘛？”周琦：“追的人里沒喜歡的？”周暖：“……”爸媽也不管她這個，好嗎？她：“沒人追我。

    ”周琦不信。

    周暖自小學(xué)書包能塞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男�，有男同學(xué)的，也有女同學(xué)的。

    有些頑劣的男生放學(xué)后跟著她回家，嚇到她哭了。

    那段時間周琦每每下課，帶著一幫兄弟溜達(dá)到她的學(xué)校門口，恐嚇一番小學(xué)雞，又把罪魁禍?zhǔn)纵p扁一頓。

    自此再沒男同學(xué)敢跟周暖回家，學(xué)校內(nèi)也盛傳出她有個兇神惡煞的哥哥。

    后來幾年無事。

    直到初一，周暖登臺獻(xiàn)藝，一藝成名，榮獲六中男生心中最美最純�；�。

    那時，追求者到達(dá)巔峰。

    初中生、高中生也不像小學(xué)雞，恐嚇一下就能安分守己的。

    周琦當(dāng)時約戰(zhàn)了所有表白過的，沒表白即將表白的，一個個地打服。

    那時他不是正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得虧那幾年的鐵血統(tǒng)治，最后他離開六中三年，其他男同學(xué)懾于他的余威，也不敢招惹周暖。

    在高中尚且有家長和老師棒打鴛鴦，都能如此猖獗，現(xiàn)在大學(xué)山長水遠(yuǎn)，提倡戀愛自由，男生們豈不是無所顧忌？還有那個張恒，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

    怕就怕，自家妹妹心悅于人家！周琦卷了一下舌，硬糖被牙齒咬得嘎嘎響，“那你為什么一直看微信的信息。

    ”周暖手機(jī)屏幕貼了防偷窺屏，但擋不住周琦長長的身軀，略傾身，畫面看得一清二楚。

    她一直盯著微信，頻繁地看了好幾次。

    周暖很乖地回他：“我在等林曼給我發(fā)信息，晚上還去看老師的打鐵花表演。

    ”林曼，周暖高中的同桌，兩人上學(xué)時就形影不離。

    周琦沒什么表情地嗯了聲。

    兩人吃完早飯，干完家務(wù)后，周琦回房繼續(xù)睡覺，他就是一夜貓子，晚上出沒，白天睡覺，要不是怕周暖不起床吃早餐，他都不會起來。

    周暖出門的動作很輕，周琦還是聽到了，他穿著睡衣出來，打著哈欠，“晚上我去接你。

    ”“好。

    ”周暖關(guān)門前很輕地應(yīng)。

    -奶茶店。

    今天人很多，其他桌子都坐滿人了，林曼來得早霸了張小桌子，“你喝什么？”周暖：“芝士抹茶奶蓋，多加芝士。

    ”林曼點好后，兩人聊起了大學(xué)生活，最后她提了一嘴，“你哥和何瑾硯還在一起嗎？”周暖咬著吸管，臉上沒有什么波瀾，“一如既往，如漆似膠。

    ”你中不分我，我中不分你。

    連何瑾硯給她準(zhǔn)備的生日禮物，都是遞交周琦給她的。

    何瑾硯遠(yuǎn)在國外，也虧得他還記著男朋友妹妹的生日。

    早上他們兩人還在如漆似膠，膩歪著。

    腐女林曼一臉歆羨，雙手祈禱，“希望終有一日，能看到他們兩個結(jié)婚。

    ”她還強(qiáng)調(diào)了一下，“在國外。

    ”周暖不想聊這個話題，她有些意興闌珊，“去哪逛��？”林曼：“去不去唱k？程宋讓我約你去。

    ”周暖：“不去，晚上要去看老師和師弟的表演。

    ”今天市政府在新街有國慶聯(lián)歡表演，下午開始，直到晚上9點結(jié)束，最后壓軸的是老師的打鐵花。

    王淼苗將帶著師弟劉峰登臺獻(xiàn)藝，這是劉峰第一次登臺演出。

    周暖作為師姐，于情于理要到場聲援的。

    周暖和林曼來到表演處的后臺，王淼苗正在囑咐劉峰注意事項。

    王淼苗見周暖來了，開心地張開雙臂，抱了抱她，放開后瞅著臉和身子仔細(xì)打量，“沒瘦，看來阿恒說的不能信，飯?zhí)没锸尺�是很好的，能把你的肉養(yǎng)起來，沒掉。

    ”趁著劉峰準(zhǔn)備的時候，王淼苗忍不住抱怨：“你師弟不如你臺風(fēng)穩(wěn)重，也不如你和阿恒能耐得下性子練習(xí)。

    我?guī)У膸讉�弟子，無論是英語競賽還是打鐵花，就你和張恒是最棒的。

    ”王淼苗的家族是江市非遺打鐵花的頭牌傳承者，她是江市唯一的女性傳承者，又不婚主義。

    家族技藝飄零，她回國接了父親的衣缽后，開始接收外姓弟子。

    張恒和周暖既是她的打鐵花愛徒，也是她在六中帶教的學(xué)生。

    周暖和張恒拿過了不少英語競賽獎，讓王淼苗一躍而上六中風(fēng)云競賽講師榜，一度得到了很多表彰。

    王淼苗一直堅持不能打無準(zhǔn)備之仗，這次周暖和張恒匆匆回來，無一點準(zhǔn)備時間，登臺表演的任務(wù)便落在了新徒弟劉峰身上。

    以王淼苗的苛刻要求，現(xiàn)在的劉峰也僅是合格線。

    周暖：“師弟是新兵弟子，年紀(jì)小些，再過兩年，沒準(zhǔn)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

    ”王淼苗選的徒弟，是用心選的，哪個能是個劣材，只是因為有了對比，才凸顯出差距。

    周暖的話說到王淼苗心坎，她聽得心喜，捏捏她的小鼻子，“就你會說好話哄我，阿恒那小子悶得半天不吭一句。

    最后給我來一句，你自己選的徒弟，自己受著。

    ”王淼苗臉上是佯裝的怒氣，“以前那么可愛的小團(tuán)子，怎么就一點也不可愛了。

    ”說曹操，曹操到。

    張恒剛打飯回來，他放下飯盒，“老師，你不能這樣曲解我的意思。

    ”王淼苗說人壞話被當(dāng)事人逮到，一點都不害羞，“你那話就是那意思。

    ”張恒嘆了口氣，他話的意思是，訓(xùn)練強(qiáng)度如果過分苛刻，對方可能會受不了，到時候跑了，要來哭訴的人就是王淼苗了。

    這些古老的技藝沒落，能繼承下來的人少之又少。

    王淼苗做不到血脈繼承，現(xiàn)在往挑外姓弟子傳承手藝，不能太苛刻。

    因為學(xué)習(xí)傳承這些技藝的人，大多是貪一時新鮮，能真正沉得下心、刻苦學(xué)習(xí)的人，其實很少。

    張恒是勸王淼苗松弛有度，別過于嚴(yán)厲挑剔。

    現(xiàn)在他的話被這樣曲解，他無奈地?fù)u搖頭，很識趣地不說話了。

    王淼苗輕推一下周暖，輕聲說：“看吧，阿恒多沉悶，以后難找女朋友囖！”周暖輕輕地笑，如初春桃花般純凈透徹，“師兄在學(xué)校很受女孩子歡迎的。

    ”王淼苗：“他也就皮相討女孩子喜歡。

    ”周暖不知怎地，一下子想到梁言屹，耳邊聽到王淼苗說，“不過，何瑾硯是我見過皮相生得最好的。

    ”那是。

    也是周暖見過生得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