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就如留駕井眾人所言,她的確“頗有神異”。
陳昭用了將近半年的時間終于確認了自己的“金手指”。
只要她默念,腦子里就會出現(xiàn)一副山河立體投影地圖,上面還標注著未來一個月內(nèi)的天氣信息。
相較而言,她至少不會如李廣那般帶兵攻打匈奴結(jié)果一出門就迷路,也不會像攻打蜀國結(jié)果天降暴雨行軍半途士卒就死了大批的曹真一樣倒霉。
再不濟還能裝神弄鬼。
陳昭一臉高深莫測模樣負手而立,不算高大的身軀壓迫感十足。
這裝神弄鬼,張角裝得,難道她就裝不得?
“有、有黑云了!”
時間緩緩過去,忽然有一道聲音驚慌大喊,眾人抬頭,紛紛瞪大了眼睛。
天邊凝聚起一片不算太濃的黑云,烏云開始緩慢聚集,形狀不再規(guī)整,空氣悶熱。
啪!
一顆雨點落下。
陳昭側(cè)頭,掃視一圈周圍,沒有再說話,只是把弩箭往身后一背,抬腿走向城門。
她的身后一行人沉默跟隨,再無一人出聲質(zhì)疑。
歸根到底,還是誰拳頭大聽誰的。皇帝尚要以天子自謂,誰的拳頭能比鬼神更大呢。
“聽我命令,我說動手再動手�!标愓讯谮w二郎。
至于周密精巧的謀劃?
沒有,也用不著。有把謀劃告訴他們的這陣工夫都夠那個狗縣令棄城逃亡了。時機一刻都不能貽誤。
殺了阜城縣令,奪城之后讓城外這上千庶民入城躲避,再向黃巾軍獻城,這上千人就能活下來。殺不了阜城縣令,在場這上千人就都活不下來。
見到有人接近,守城士卒紛紛舉起長矛警惕看向陳昭一行人。
“無令止步!”為首的什長厲聲呵斥,緊緊盯著面前這群各個持劍帶弓的青壯,底氣卻肉眼可見不足。
他手底下的城卒只有九人,加上他一共十個人,也不是什么能以一當(dāng)十的精銳之士。
面前這群來者浩浩蕩蕩好幾十人,還個個兇神惡煞。更別提他們身后還有上千沉默無聲只冷冷瞪著此處的庶民。
“縣令命令我等入城�!标愓颜Z氣冷靜,她直視著什長,“縣令方才派人告知我等,讓我等選些身強力壯的壯士入城去縣衙回話�!�
什長咽了口唾沫,色厲內(nèi)荏:“爾等可有信物?”
“無有�!�
“沒有信物不可”
陳昭打斷了什長,繃著臉斥責(zé):“難道我等還會蒙騙你嗎�?h令有大事交給我,延誤了時辰,你可擔(dān)待否?”
“我是不是假傳縣令之令,爾等事后派人去一問縣令便知!”
什長猶豫片刻,眼神略過陳昭身側(cè)趙二郎已經(jīng)拔出數(shù)寸的利劍,咽了口唾沫,一揮手。
“我自會遣人去”什長嘟囔著什么,讓開了道路。
陳昭目不斜視快步走入城門,還在幾個士卒眼皮子底下解開了他們拴在一旁的馬匹,道:“事態(tài)急迫,借馬一用!”
不等什長回話就翻身上馬揚長而去,身后眾人也紛紛由走變跑,大步跟上。
“唉!”有士卒想要呵斥,被什長一腳踹倒。
什長額頭滿是冷汗,一把扯過士卒衣領(lǐng),壓低聲音:“惹那群煞星做甚�!�
“他們借走了縣衙發(fā)給咱們的馬啊。”士卒不滿嘟囔。
“啪!”
什長一巴掌甩在士卒臉上,面帶懼色:“沒借你首級一用就不錯了!”
“他們、��?那咱們沒攔住,縣尉責(zé)怪下來可如何是好?”士卒目瞪口呆,半響終于回過神來,磕磕巴巴問道。
什長撇撇嘴,抬手把腰帶勒得更緊,晦氣道:“呸,咱們才拿幾個子的俸錢,都三個月沒發(fā)下來俸錢了,給他們賣命做甚�!�
朝廷發(fā)下的俸祿十之八九都到不了他們手里,上面的使君們層層貪污什長甚至期望這些亂徒能惹出些大事。
“這些財貨也就三四萬錢,一群窮鬼。”
縣衙后院,阜城縣令不滿翻看著面前這堆包袱,唾棄道。
阜城縣令姓孫,名忠,生的白面短髯,一雙細眼滿是精明。祖上倒賣藥材起家,本是富甲一方,奈何他著實沒多少經(jīng)商的本事,家財縮水,好在滿心焦急之下打聽到了一條生財?shù)穆纷淤I官聚財。
孫忠便咬著牙湊足四百萬錢買了個縣令肥缺,倒的確是生財有術(shù),短短一年時間四百萬錢便賺回來了大半。
“唉,時運不濟,怎么就讓乃公碰上了黃巾賊呢?”孫忠唉聲嘆氣。
撈錢是別想了,能把小命保住已經(jīng)是萬幸�?蓪O忠一想到自己打水漂的那大箱五銖錢,便覺得憤怒。
早知便該趁著這最后機會再向那些庶民征收一筆討伐黃巾錢,還能多榨些油水帶走。如今是不成了,探子來報黃巾賊已經(jīng)從廮陶出發(fā),不日就要抵達阜城,他必須提前跑路。
那黃巾賊的首領(lǐng)可是大賢良師張角,他哪有和神仙抗衡,還是早跑為妙。
孫忠一邊想著,一邊從包袱中翻出一塊虎形玉掛墜,見著成色不錯就順手掛在了自己腰上。
又嫌棄瞥了眼地上堆積的包袱,里面大多都是一些零散五銖錢,偶爾有些小塊雜金首飾。
念著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孫忠還是倨傲吩咐下仆把這些包袱收拾到馬車上,準備明早跑路時帶上。
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囂,孫忠惱怒出門去看,大怒:“何人敢在,��!”
從大敞的院門中,孫忠能看到院外橫亙的尸體和滿地的鮮血。
孫忠被嚇得牙打顫,身子一軟轉(zhuǎn)身就往堂后跑。這里拴著五匹馬和兩輛馬車,原本就是為他跑路備下的馬和行囊。
如今是顧不得行囊了,孫忠狼狽騎上馬,只來得及喊上自己身邊的一個護衛(wèi),就匆忙打馬從后門往外跑。
“狗官要跑!”
正在打斗的人群中有人眼尖看到了孫忠身上那一身官袍,大喊道。
正在和數(shù)人對峙的陳昭大喊一身:“趙二!”
趙二郎接替了陳昭和敵人對峙,陳昭縱馬追出縣衙。
在前面奔逃的孫忠扭頭一看魂飛膽戰(zhàn),“快走、快走”。
手中馬鞭不住抽打,馬匹吃疼步伐一亂反倒露出了破綻。
陳昭用嘴巴叼住韁繩,雙手拉開弓弩,抬手一箭對準護衛(wèi),在這么短的距離內(nèi)弩箭威力驚人,那護衛(wèi)還沒反應(yīng)過來頭顱便直接炸開,紅的白的撒了孫忠一身。
“�。 睂O忠尖利呼喊一聲,從馬上墜下,癱倒在地,胯下一陣滾燙,生生被嚇得失禁。
砰!
尸體砸在了地面上,剛下過一場小雨的磚縫間還有未干的水洼,腥紅的血和雨水混雜在一起,潺潺流了一地。
他要死了!
孫忠無助蹬著腳,拼命想往后退,巨大的恐懼席卷了他的內(nèi)心,聲音顫抖:“別殺我,你要我干什么都行我有錢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殺官,我和你無冤無仇”
“縣令能殺民,民為何不能殺縣令?”
陳昭單手提劍,面無表情驅(qū)馬至孫忠身前,孫忠甚至能聞到那柄兇劍上的血腥氣,他惶恐抬頭和陳昭對上眼,不禁打了個哆嗦。
“我錯了,饒命”
在孫忠驚恐的視線中,陳昭對他一笑,一句話便讓孫忠渾身無力。
“我的玉虎,成色挺好對吧?”
不等孫忠再開口,陳昭一劍刺進孫忠喉嚨。
他一動不動了。
陳昭看了眼腦袋都掉了一半的孫忠,彎腰把玉虎從尸體腰間解下。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标愓牙淠�。
陳昭割下孫忠的首級,拎著返回了縣衙,往院中一扔。
“孫忠已死,降者不殺!”
場面一片寂靜,不多時,衙役紛紛丟下了手中的刀劍棍棒。
趙二郎歡呼一聲,興高采烈走到陳昭身邊:“女君,咱們接下來干什么?”
“把縣丞請過來,讓他下令開城門讓鄉(xiāng)親們先進城�!标愓鸭又亓恕罢垺弊帧�
“找個人去找倉吏問一問糧倉里還有多少糧食,把糧冊拿給我�!�
陳昭按按額角,“再把黃巾軍的情報拿給我�!�
趙二郎尷尬笑了笑,提醒:“真巧,我不識字。”
陳昭:“”
“讓你妹來�!标愓讶虩o可忍踹了趙二郎一腳,“半年前我教過你識字!”
為什么曹操能有荀家的芝蘭玉樹當(dāng)謀士,她卻只有文盲手下呢!
陳昭心中生出一股油然的嫉妒,下定決心日后一定要找機會截胡曹操。
哼,吾最好人臣!
天色漸黑,被困在城外一整日的鄉(xiāng)人終于趕在城門關(guān)閉前入了城,按照陳昭的吩咐,這些人暫且被打散安置在了縣中百姓家中。
縣令死了,縣尉帶兵前往安平郡,阜城縣衙中有品階的官員只剩下縣丞一人。
好在縣丞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見到趙二郎手中還滴血的長劍就立刻斷定了陳昭是賢明之人,主動推舉陳昭暫代縣令官職。
趙溪抱著公文進入廳堂時看到的就是一只坐在案后高深莫測的陳昭。
“主公?”趙溪跪坐至桌案邊,把手中公文放至桌上,側(cè)頭看向陳昭。
“一個壞消息�!标愓衙嫔�,“方才剛送至的一篇公文,黃巾軍已在百里外安營扎寨�!�
趙溪久久不語。
陳昭輕咳一聲,提示:“你沒什么想問的嗎?”
趙溪試探問:“昨天你不是還罵‘那群該死的殺千刀的黃巾賊’嗎?今日他們就成了黃巾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