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話像一顆石子砸進了操場上這潭渾水，瞬間掀起千層浪。</p>

    張曉雅媽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手機還舉在半空。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聽見電話那頭語氣匆忙地說：“老婆，那個、我馬上就到！” “滴——”通話被迅速掛斷。</p>

    她勃然大怒，猛地收回手機，指著我氣得直跺腳：“你有病吧？！沖我老公瞎喊什么？！” 我嗤笑一聲，沒有搭理她，只是站在原地，默默摟緊懷里的卉卉。</p>

    四周的家長和老師已經(jīng)炸開了鍋—— “你們聽見了嗎？剛剛電話里那男的真回應(yīng)了……”</p>

    “那男的……是在管哪一個叫老婆？”</p>

    “這是什么情況�。俊�</p>

    張曉雅媽媽眼神發(fā)狠，拔高聲音：“你們別被她帶節(jié)奏！我和我老公青梅竹馬、結(jié)婚領(lǐng)證都十一年了！” 我在心里默默一笑——十一年，確實比我和張海川領(lǐng)證還早一年。</p>

    她歇斯底里地發(fā)泄了一會兒。</p>

    我搖了搖頭，淡淡開口：</p>

    “張夫人，請你冷靜一點�！�</p>

    “等人到了，再對質(zhì)也不遲�！�</p>

    話音剛落，一輛黑色商務(wù)車急剎停在了校門口。 張海川下車了。</p>

    他一身西裝筆挺，領(lǐng)帶一絲不茍，臉上卻透露著一絲慌亂。 他快步穿過人群，目光在我和張曉雅媽媽之間來回掃動，最后停在我懷里的卉卉身上，神情一頓。</p>

    “老公你來得好快呀！” 張曉雅媽媽笑著迎上去，親昵地挽住他胳膊，一改剛才的大嗓門，聲音又嗲又軟。 張海川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勢摟住了她的肩。</p>

    “老婆，出什么事了？”</p>

    我直直看著他，胸口像壓著一團火。 張曉雅也抱住了他另一邊的胳膊：“爸爸！她們說你送我的labubu是她們的！你快告訴她們那是你送我的！” 她一指我和卉卉，眼神得意而鄙夷。</p>

    張海川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移開眼神。</p>

    “你別瞎想，肯定都是小孩子之間誤會�！� 他轉(zhuǎn)而低聲哄著張曉雅母女。</p>

    片刻之后，他走到我面前，裝出大義凜然的樣子， “這位同學(xué)家長，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誤會！你的女兒確實不該強搶我女兒的東西！”</p>

    隨即他又靠近我，用只有我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回去我再跟你解釋！”</p>

    眼神里滿是壓迫。</p>

    他又說，“別再鬧下去了！林知薇，你不怕咱女兒在學(xué)校里丟人嗎��？”</p>

    我一臉鄙夷地看著他，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p>

    我無法相信自己竟然被這種低劣的男人騙了十幾年。</p>

    卉卉仰起頭看著他，淚眼婆娑地問：“爸爸，那你為什么不把那個娃娃給我？那是媽媽答應(yīng)給我的啊……”</p>

    張海川抬手，像是想摸摸她的頭，但最終只是停在半空，又尷尬地收回。</p>

    “不過就是個丑娃娃，等過兩天爸爸再給你補一個，比這還貴的都行，好不好？”</p>

    他說話的聲音低得只有我們母女能聽見，語氣像是在安撫一個不講理的孩子。</p>

    “哎呀，孩子嘛，就愛爭�！� 張曉雅媽媽在一旁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態(tài)，“既然誤會解開了，我家曉雅也不是記仇的小孩兒，這事兒就算了�！� 班主任也走上前，站到了她們那邊：“是是是，張總都親自回來澄清了，孩子之間的小事嘛……曉雅這次做得很好，非常值得表揚。”</p>

    校長也早已聞訊趕來，也笑呵呵地點頭附和：“張曉雅同學(xué)很棒�！�</p>

    隨即他轉(zhuǎn)頭沖著卉卉面露嚴肅，“張佳卉，再怎么樣、也不能上手搶別人的東西。既然張曉雅同學(xué)不追究了，這次學(xué)校就給你個警示，下不為例�！�</p>

    所有人都在表揚張曉雅一家，只有我和卉卉，被晾在風(fēng)口上。</p>

    面對一連串的打擊，卉卉終于繃不住了，她忽然放聲大哭，扯著張海川的衣袖，嘶啞地喊：“爸爸，你說清楚��！那個盲盒不是媽媽讓你拿給我的嗎？你為什么給她�。∷齻兪钦l�。磕悴皇俏业陌职謫�？！”</p>

    她一口氣問出了心中所有的疑問，“張曉雅她媽為什么叫你老公？那我媽媽呢？你……你是不要我和媽媽了？”</p>

    操場上一瞬間鴉雀無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