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該有的禮貌得有，該有的眼力勁更不能缺。</p>
冬遙這個人，私下怎么發(fā)瘋都行，耽誤到別人正事，她心里說不過去。</p>
剛才看診，當(dāng)著許許多多外人的面，沈庭山全程沒正眼看冬遙。</p>
冬遙也找不到機(jī)會跟他搭茬。</p>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演，在過客面前演君子，在女人面前演溫柔。</p>
周圍一旦安靜，只余他和她時(shí)，他收起所有情緒，倒也還算平和，但怎么看都冷漠。</p>
到底是她欠了他的。</p>
沈庭山對冬遙的話沒有過多反應(yīng)。</p>
他沒什么情緒的嗯了聲，后經(jīng)過冬遙身旁時(shí)，他停下。風(fēng)吹起他的大衣，他身上那股沐浴露的香味兒潤物細(xì)無聲的侵略冬遙鼻息。</p>
冬遙有些晃神，若有所思地掃他一眼。</p>
他無知無覺一般，微微偏頭，似覺得周遭雜音太大，又稍稍錯身，聲音定在冬遙斜上方，平緩說了句：“注意安全�！�</p>
他毫無征兆的貼近，突如其來的關(guān)懷，令冬遙措手不及。</p>
可轉(zhuǎn)念又一想，這才是沈庭山，他的貓傷了她，他身為主人，對她懷有那么一絲歉意，這是他的教養(yǎng)使然。</p>
換做是誰，他都一樣會說出這句話。</p>
雨下大了，打濕冬遙的臉頰。</p>
她醒過神來，發(fā)現(xiàn)沈庭山的車早就駛?cè)胲嚵鳎瑳]了蹤跡。</p>
冬遙低頭笑笑，打開導(dǎo)航，往地鐵站走。</p>
她沒撒謊，確實(shí)要去看電影。這部電影，她期待了整整一年。只是，沒人約她，對沈庭山那樣講，只是不想顯得她太可憐。</p>
畢竟，沈庭山曾經(jīng)對她不錯，她不想表現(xiàn)的，離了他，她過得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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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山比冬遙大六歲，今年二十五。</p>
兩人第一次見面，在今年六月，冬遙高考完，暑假去兼職，在酒館遇見了來宜杭談生意的沈庭山。</p>
兩人一起度過了荒唐頹靡的七十五天。</p>
后來，散的時(shí)候，不太體面。</p>
冬遙惡事做絕，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再和沈庭山見面，誰曾想，世界就是這么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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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影院出來時(shí)候，夜幕寂靜，城市的霓虹燈繁華耀眼，冬遙往地鐵站走的路上，天空飄起了碎雪。</p>
宜杭的第一場雪，就這么毫無預(yù)兆的落下。</p>
冬遙忽然很想一個人走走。</p>
她沿著街道來到湖邊，湖邊許多年輕游客結(jié)伴同行。</p>
冬遙裹緊外衫，找了條長椅坐下。</p>
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觀賞夜晚的湖景與雪色。</p>
那晚，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眼前經(jīng)過，人流散了又重聚，聚了又散。冬遙一個人靜坐很久很久。想她的未來，想她的過去。</p>
混亂又不堪回首的往事將她靈魂打散，又緩慢拼接。</p>
欲望支撐著冬遙，她像具傀儡，踽踽獨(dú)行在繁華紅塵中。</p>
沒有為愛而死的勇氣。</p>
看不清過去，也看不見未來。</p>
后來，冬遙準(zhǔn)備回家時(shí)，地鐵已經(jīng)快停運(yùn)，她不想折騰了，叫車直接將她送到家樓下。</p>
冬遙很累，上車便睡著了。</p>
再次醒來，是司機(jī)告訴她目的地到了。</p>
冬遙低頭看手機(jī)，路程已經(jīng)結(jié)束，她睡得迷迷糊糊，沒多想便付了款下車。</p>
這一塊偏僻，道路蜿蜒，冬遙下車沒看見自己熟悉的建筑，她低頭看手機(jī)，發(fā)現(xiàn)導(dǎo)航有誤差，這里離家還有兩公里的距離，但此時(shí)司機(jī)已經(jīng)離開。</p>
兩公里，也不遠(yuǎn)。</p>
冬遙想。</p>
她重新定位好家的方向，按著導(dǎo)航向前走，經(jīng)過一個丁字路口，她看見前方走來一群醉漢。幾個男人生的彪悍，大雪天，有的連上衣都不穿。</p>
冬遙想起最近的新聞，停下腳步，猶豫著要不要往前走，可這里是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p>
旁邊一條小路通向菜地，但前不久下過雨，小路泥濘的很，走上去，鞋第二天肯定沒法穿。</p>
冬遙看了眼時(shí)間，馬上半夜十二點(diǎn)，這個時(shí)候，能給誰打電話呢？</p>
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花落下，冬遙手機(jī)屏幕上很快有化開的雪水，她拿衣袖擦凈，翻出通訊錄某個號碼，不再猶豫，撥打出去。</p>
所幸，沈庭山?jīng)]拉黑她。</p>
但那邊一直沒接。</p>
冬遙知道他睡覺一向不喜被人打擾，以為他掛了她電話，便沒再打第二個。</p>
怎么辦呢？</p>
醉漢越來越近，冬遙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穿的很保守，但保守是沒用的。男人犯錯，受罵的永遠(yuǎn)都是女人。</p>
他們只會說——</p>
好女孩誰會大半夜不回家？</p>
你利落干脆的拒絕他還會纏著你嗎？肯定是你欲拒還休，故意勾引。</p>
人家只是看你漂亮才想跟你認(rèn)識一下，你說話的態(tài)度那么差，不揍你揍誰。</p>
瞧吧，男人永遠(yuǎn)都有理由為自己開脫。</p>
無奈之下，冬遙決定犧牲自己一雙鞋，轉(zhuǎn)身走了小路。</p>
等回到家樓下，冬遙的鞋已經(jīng)無法入眼，一步一個黑腳印。</p>
她怕弄臟家里的地板，坐在后門一樓臺階上，從包中拿出紙巾，細(xì)心擦拭掉鞋上的泥塊。</p>
她出了神，沒聽見腳步聲逼近，直到一束光從她頭頂打下來。</p>
她怔怔抬頭，才看見方從外歸來的沈庭山。</p>
原來他還沒睡。</p>
那剛才…可能是單純的不想接她電話。</p>
見沈庭山站著不走，冬遙以為自己擋了他的路，特意往旁邊湊了湊，給他讓出一條窄窄的道，可他依舊沒動。</p>
剛想開口，他將手機(jī)舉到了她面前，上面赫然顯示著一條未接來電。</p>
備注是——趙冬遙。</p>
連名帶姓。</p>
冬遙被凍久了，腦子有點(diǎn)不清楚，麻木開口：“我剛才導(dǎo)航導(dǎo)錯了，離這有點(diǎn)遠(yuǎn)，想問你有沒有時(shí)間接我一下。”</p>
她話落，感覺沈庭山的目光從她臉上挪向她的鞋。</p>
他接受了她的回答，沒說話，踩上臺階。</p>
冬遙手比腦子快，拽住了他的大衣衣角。</p>
男人停下，低頭看她。</p>
冬遙認(rèn)命般嘆口氣，問：“能借你家浴室用用嗎？”</p>
現(xiàn)在這個點(diǎn)回去洗漱，她會打擾到很多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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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遙提出這個要求，說白了就是腦子一熱，沒想到沈庭山會同意。</p>
她回家拿上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敲響了沈庭山房間的門。</p>
沈庭山今晚喝了不少酒。</p>
酒精是個麻痹理智的好東西，所以，喝了酒的人，不該多言，也不該多管。</p>
但他既然放了冬遙進(jìn)來，就有他的打算。</p>
房間開了空調(diào)，冬遙到的時(shí)候，沈庭山已經(jīng)換下大衣，坐在茶幾上給自己倒了杯酒。</p>
今晚像沒夠，沈庭山一杯接一杯。</p>
冬遙從前經(jīng)常見他喝這個牌子的酒，但她英文不好，見識也不多，看不懂上面的字，也不知道這是什么牌子。</p>
沈庭山給她指了指浴室的方向。</p>
“謝謝�！倍b真心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