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古楚文給同城的閨蜜打了個電話，約她出來見最后一面，算是告別。
KTV門外，閨蜜一見到她就猛地撲了過來，滿臉都是不舍和震驚。
“文文，你怎么突然就要去澳洲了？這么大的事，程森凌那個醋壇子知道嗎？”
“我可記得，當初你高三不過是申請住校，他都能三天兩頭淋雨發(fā)高燒，折騰得你心疼得不行�！�
“你被他磨得實在沒辦法，最后只好放棄住校，陪著他一起住家里�！�
“你這一去澳洲就是好幾年，程森凌那個瘋子，不得直接發(fā)瘋�。俊�
提到程森凌，古楚文的眼神黯了黯，嘆了口氣：“我和程森凌分手了，而且，他也已經(jīng)官宣了新的女朋友。”
“分手？！”
閨蜜的音量瞬間拔高，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滿臉都寫著“不肯相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程森凌那個占有欲爆棚的家伙，別人多看你一眼他都恨不得上去咬人，怎么可能會答應(yīng)和你分手？”
說話間，閨-蜜飛快地翻了好幾個社交軟件，卻根本沒發(fā)現(xiàn)程森凌說的那條官宣動態(tài)。
不得已，古楚文只好從黑名單里把他暫時放出來，調(diào)出那條動態(tài)給她看。
閨蜜盯著那張刺眼的照片看了半天，最后，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這條官宣，絕對是設(shè)置了僅你可見！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他這是在故意氣你，想讓你去哄他�。俊�
古楚文沒有說話，只是挽著閨蜜的手，沉默地往訂好的包間走。
卻在路過一個掛著VIP888門牌的包廂時，在里面?zhèn)鞒龅年囮嚭逍β暲�，意外地聽到了自己的名字�?br />
有人笑著起哄：“程哥，古楚文那張臉蛋跟天仙似的，身材又那么頂，你真舍得跟她分手��？”
“聽說你們倆還是一張床上長大的青梅竹馬，那豈不是說，她什么樣兒你都知道？”
緊接著，包廂里傳來了程森凌那漫不經(jīng)心的、帶著一絲慵懶笑意的聲音。
“是啊，十八年了，她什么樣我沒見過？早就膩了。”
早就膩了。
短短四個字，像四把淬了毒的冰錐，狠狠地扎進了古楚文的心里。
原來，這就是他迫不及待地和新的女生追求新鮮感的原因。
可當初，那個抱著她說要一輩子不分開，永遠不會膩的人，也是他。
閨蜜瞬間就炸了，義憤填膺。
“王八蛋！程森凌他怎么敢這么說你？我他媽現(xiàn)在就進去撕爛他的嘴！”
就在閨蜜要沖進包廂的那一刻，古楚文伸手，死死地拉住了她：“沒必要了，我們走吧。”
到了她早就開好的包廂，閨蜜拉著她坐下，心疼地安慰她。
“文文，原本我還覺得你和程森凌分手太可惜了，畢竟他以前是真的對你好得沒話說�！�
“現(xiàn)在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這種渣男，不要也罷！你要向前看�！�
古楚文抿著嘴唇，沉默不語。她不否認，程森凌從前對她的那些好。
新年的時候，程森凌永遠是第一個為她準備好禮物的人；下雨天，他永遠會把唯一的傘撐在她的頭頂，自己淋成落湯雞；他甚至能精準地記得她來例假的時間，提前為她備好溫?zé)岬募t糖水……
她過往十八年的記憶里，幾乎處處都是程森凌的影子，密不透風(fēng)。
可那又能怎么樣呢？
古楚文深吸一口氣，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你說得對，人，總要向前看。”
“我不能讓一段被辜負的過去，毀掉我的未來�！�
說完，她拿起桌上的兩只話筒，塞給閨蜜一個。
“來，唱歌吧，別因為那些不相干的人，耽誤了我們今天的相聚�！�
她頓了一瞬，鼻頭猛地一酸：“畢竟……再見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大半個晚上，她們倆又哭又笑，又唱又鬧，仿佛要把這十八年來所有的委屈和不舍，全部都宣泄出來。
到了最后，閨蜜抱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文文，你一個人去異國他鄉(xiāng)，一定要好好的，我會想你的，我一定會想你的。”
“好�！�
古楚文拍著她的后背，把她送上了一輛出租車。
看著那遠去的車尾燈，漸漸消失在夜色里，一陣冷風(fēng)吹來，她冷得一陣瑟縮。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
她直接掛斷，可對方卻鍥而不舍地，緊接著又打了過來。
她不耐煩地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道陌生的、帶著醉意的男音。
“喂？是古楚文嗎？程哥在麥樂KTV喝多了，喊你過來接他回家�！�
古楚文攥著手機的指節(jié)瞬間收緊，泛起了白色：“他有女朋友，你們不用給我打電話�！�
對面沉默了一瞬，隨即語氣變得更加不客氣。
“你不是就住他家嗎？讓你過來一趟推三阻四的，裝什么呢？麥樂KTV，趕緊過來……”
不等他把話說完，古楚文直接掛斷了電話。
卻沒想到，當她走出前面那個路口時，竟然看到了程森凌和他的那群朋友。
他們幾個高大的男人就站在路燈下，身影被拉得長長的，格外惹眼。
只聽見有人高聲說道：“高中三年，咱們這些老朋友誰不知道，古楚文就是程哥屁股后面的一個小跟班，程哥叫她，她敢不來嗎！”
“我賭她一個小時之內(nèi)，必到！”
另一個人嗤笑一聲：“什么跟班，她就是條舔狗！沒了程哥她根本活不了，我賭半個小時！”
“程哥，你賭多久？”
古楚-文就站在不遠處的陰影里，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她看見，路燈下的程森凌，嘴角隨意地一勾，吐出一個煙圈，那眼神里充滿了篤定和輕蔑。
“我賭，三分鐘。”
話音剛落，他那雙銳利如鷹隼的黑眸，就穿透了夜色，直直地刺向了她所在的方向。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笑容，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得她心底發(fā)疼。
其他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古楚文，頓時爆發(fā)出了一陣拍手叫絕的起哄聲。
“臥槽！不愧是程哥！說是三分鐘，這一分鐘還沒到人就來了！真沒見過比她更舔的了！”
他們放肆地起哄著，那些黏膩、玩味的視線，像蟲子一樣纏在她身上，讓她感到一陣陣的惡心。
古楚文從來沒有想過，程森凌私底下，會和他的朋友這樣羞辱她。
她強壓下心頭的翻涌的情緒，一步步走到程森凌面前，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哄笑聲里，她抬起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狠狠地甩了他一個耳光。
“啪——！”
“程森凌，你真讓我惡心�！�
剎那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程森凌被打偏了頭，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古楚文再也沒有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跑，拼命地跑。
“古楚文！古楚文你給我站住！”
身后傳來程森凌夾雜著怒意的喊聲，她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
可他腿長步子大，沒幾步就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皺著眉，怒視著她。
“你現(xiàn)在真是脾氣越來越大了！他們說你幾句你就不高興了？”
“這么多年，如果沒有我護著你，你以為你聽到的這種話會少嗎？”
程森凌死死地拉著古楚文的手腕，強迫她抬頭看他，卻在撞進她那雙通紅的、滿是淚水的眼睛時，整個人都愣了一瞬。
“你怎么哭了，我……”
古楚文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糾纏，她掙扎著，猛地推開他，便頭也不回地往馬路對面跑去。
卻根本沒有注意到，一輛黑色的轎車闖了紅燈，像一頭發(fā)瘋的野獸，直直地朝著她撞了過來！
“古楚文快躲開！”
只聽見程森凌一聲嘶吼，古楚文被人從身后猛地一撞，整個人朝前撲倒在地。
“砰——”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過后，程森凌像一只斷了線的風(fēng)箏，被撞飛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不遠處。
一瞬間，她的手腳都麻了，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動。
直到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她才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渾渾噩噩地和程森凌一起，被送到了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