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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躺在ICU里,只靠一臺呼吸機(jī)吊著命。</p>
我把所有的財產(chǎn)都贈予了丈夫,只求他不要放棄我爸的治療。</p>
這天他的小青梅抱著魚缸撞門而入。</p>
「聿哥,你送我的魚快死了,快救救它。」</p>
看著奄奄一息的銀龍魚,丈夫果斷拔掉了我爸的呼吸機(jī),把氧氣管插到了小青梅的魚缸里。</p>
當(dāng)我趕回來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沈聿,你瘋了!」</p>
我發(fā)瘋沖了上去,被他一把推倒。</p>
「反正都是要死的,但魚死了,月月會傷心�!�</p>
「嫂子,寶貝又活過來啦,游的真開心呢!」</p>
護(hù)士長也跑了進(jìn)來,她看著恢復(fù)供電后,屏幕上我爸依舊成一條直線的心電圖,又看了眼沈聿,欲言又止。</p>
最后只遞給我一張紙。</p>
「行了,后事都安排好了,等我陪月月過完生日就來參加�!�</p>
沈聿極度厭惡的開了口。</p>
「不必麻煩了�!�</p>
我心如死灰,語氣卻出奇的平靜。</p>
「現(xiàn)在該準(zhǔn)備后事的不是我爸�!�</p>
我亮出手里的活體捐獻(xiàn)同意書,捐獻(xiàn)人那欄,沈聿的親筆簽名。</p>
「而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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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咯咯......」</p>
沈聿和林月月的笑聲在安靜的病房里格外刺耳。</p>
「嫂子,你嚇唬誰呢?聿哥怎么可能簽這種東西�!�</p>
林月月依偎在沈聿的肩膀上,矯揉造作。</p>
沈聿一把奪過我手里的紙,只掃了一眼,就輕蔑地撕成了碎片。</p>
雪白的紙屑,像一場遲來的冬雪,洋洋灑灑,落在冰冷的地磚上,也落在我爸冰冷的病床前。</p>
「遺體捐獻(xiàn)同意書?喬安,你是不是悲傷過度,腦子壞掉了?」</p>
他輕笑一聲,手指一用力,那張紙被他撕成了兩半,再一揉,成了一個皺巴巴的紙團(tuán),被他隨手扔進(jìn)了垃圾桶。</p>
「喬安,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你一樣蠢?」</p>
他走近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種眼神,像在打量一件不聽話的寵物。</p>
「你爸這老東西,當(dāng)年哄我簽了多少文件,你以為我沒長腦子,什么都簽?」</p>
「一份偽造的東西,就想讓我給他陪葬?你爸的商業(yè)神話聽多了,真以為自己能逆天改命?」</p>
林月月抱著胳膊,在一旁幫腔:「就是啊,聿哥現(xiàn)在可是這家醫(yī)院最大的股東,別說拔個氧氣管,就是把這醫(yī)院拆了,誰敢說半個不字?」</p>
她晃了晃懷里的魚缸,里面的銀龍魚得到了氧氣,果然恢復(fù)了生氣,擺著尾巴,游得暢快。</p>
「你看,咱的小寶貝多開心。一個快死的老頭子,能為我的寶貝做點(diǎn)貢獻(xiàn),是他的福氣�!�</p>
護(hù)士長臉色發(fā)白,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p>
沈聿一個眼神掃過去。</p>
「王護(hù)士,這里沒你的事。還是說,你想提前退休,我成全你?」</p>
護(hù)士長攥著衣角,終究沒敢出聲,只是看著我,滿眼都是擔(dān)憂。</p>
林月月還在炫耀。</p>
「聿哥對我最好了,這條銀龍魚可是他花了兩百萬從馬來西亞空運(yùn)回來的,比你爸那老不死的值錢多了�!�</p>
沈聿看著我,下巴微微揚(yáng)起。</p>
「喬安,看清楚現(xiàn)在的形勢。你爸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你現(xiàn)在一無所有,是我在養(yǎng)著你。以后給我乖一點(diǎn),別再弄這些有的沒的,不然......」</p>
話音未落。</p>
我動了。</p>
我沖過去,奪過林月月懷里的魚缸,高高舉起,然后重重砸在地上。</p>
「砰——」</p>
昂貴的定制魚缸四分五裂,水花混著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p>
那條價值兩百萬的銀龍魚,在地上徒勞地蹦跶了兩下。</p>
我抬起腳,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踩在魚的頭上。</p>
林月月尖叫起來,聲音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p>
「我的魚!我的寶貝!」</p>
沈聿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p>
他一步跨過來,掐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p>
「喬安,你找死!」</p>
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p>
「一條魚而已,死了,月月會傷心�!�</p>
我學(xué)著他剛才的語調(diào),一字一句地重復(fù)。</p>
「可我爸死了,我會比她傷心一萬倍�!�</p>
「所以,沈聿,也該你嘗嘗這種滋味了�!�</p>